闭上眼睛,耳边还有其他考生翻阅试卷的声音,衙役视察走动的声音,许多号舍里烛光照射着,季泽这边也能感觉到光亮。
他不想被影响到,随即转了个身,背对着后面一排的号舍,开始数起了羊。
明日他只需将策问的答案誊写到试卷上,再默写《圣谕广训》,只待第三天考完,院试就结束了。
季泽在想着出了考场要吃什么,睡个大觉,而他对面的那个中年男子此刻正挑灯夜战。
其实中年男子早就发现自己号舍对面的男童做题的速度快了,别人在做题的时候他也在做题,但当他在睡觉的时候别人还在做题。
他看了那男童的背影一眼,叹了一口气,低头继续做题。
没什么嫉妒的心思,对方年纪不大,却能一路考到院试,想来定是天赋过人吧,他自个儿是比不了的。
数着羊,季泽睡着硬邦邦的木床
怎么都睡不着,他现在的内心突然有点儿小激动。
他自己也是感到奇怪,考试时不紧张,要考完了反而觉得激动起来了。
若是这一次院考中试,他就是秀才了,才算是真正进入了古代“士”的阶层,虽然是最底层。
季泽从前世的无所事事,且一看书就会头晕,转变成了主动学习,全靠自己的人。
想想还真是感慨啊,果然是人创造环境,而环境也造就人。
半夜时不知是谁打翻了蜡烛,毁了一晚上的心血,大呼小叫被衙役押了下去,也有人因为迟迟做不出题,而痛哭出声……
总之,院试的最后一晚是不平静的。
最后一天,太阳缓缓升起来,光线透过缝隙照进号舍。
季泽醒过来后简单地用清水洗漱了一番,才坐到木板上开始誊写最后的答案。
上午当别人还在加快速度做题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完了所有的题目。
季泽检查完试卷,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也没有不确定的题目,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墨迹干了后,他便将试卷整理好放进了考篮,等待衙役提醒考生们交卷的时间。
院试也是可以提前交卷的,季泽觉得做完了题完全就可以交卷了,因为就算你后面检查到错误也不能进行修改,否则就是污卷。所以,在做题时的细心才是最要紧的。
到了申时,号舍里已经没有多少考生了。
有的因为作弊被抓了出去,有的因为违反了考场纪律而被押出考场,还有的白发苍苍的老童生由于身体坚持不住被人抬着出去了。
季泽看着空荡荡的号舍,顶多是摇摇头感叹了下科举制度的严酷。
提前交了卷,季泽提上自己的考篮跟随衙役一道出了考场。
“公子!公子,我在这里!”远远的季泽便看到了小木站在人群中,咧开嘴朝着他招手。
小木见自家公子好好的站着出来,心下也是一松,他可怕看见季泽像其他考生一样被抬着出来了。
但又想着公子学识那般厉害,经常锻炼身体,身体也好,定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小木赶忙挤到前边,帮季泽提了考篮,本想伸手扶一下他,被他给拒绝了。
“我没事。”季泽笑了笑,在号舍里待了三天
,身体虽然疲惫不堪,但现下他的心情还是挺放松的。
“申时一过,云逸兄估计就出来了,我们在外面等他一会儿。”他道。
小武也忙走过来,跟季泽他们说话,一起等顾云逸考完试出来。
顾云逸跟季泽不一样,他即使有辟谷丹,但那衙役送的饭食是必须要食用的,就是少用一些,他的肠胃可能也不太好承受得住。
不过好在这三日他坚持下来了,应当不会出什么大事。
季泽猜想的没错,顾云逸从考场出来时,人都快站不稳了,脸色惨白一片,吓得小武立马迎了上去。
“公子,我们方才叫了马车,咱赶紧上车,你先回客栈好好休息一下,小武这就立马到回春堂去请大夫。”他皱着眉头,表情亦十分自责,是他没将公子照顾好,之前公子考县试与府试都还好好的,这次竟然忽略了公子是在号房里待了三天,身体肯定吃不消。
欸,他应该早一点将大夫请回客栈的,这会儿请大夫的人多,哪里好找啊。
“嗯。”顾云逸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责怪的话。
见此,小木忽然对季泽道:“公子,大夫我已经请好了。”
季泽微微有些吃惊,他没提醒过小木要做什么,倒是没预料到他还考虑得挺周全。
于是他转头对小武说:“那正好,咱们赶紧回去吧,小武哥就不用去请大夫了。”
身体十分虚弱的顾云逸这才被一行人扶上了马车,快速地赶回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