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又哪里那么容易呢?
参加春闱的举人来自全国各地,老少皆有,总共有上万人参加,可录取名额不过三百人而已。最后的结果中,一甲二甲一百人,三甲两百人。
掌柜的觉得自己想多了,上一回他们客栈一个考中的都没有,这次有一个都不错了,他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眼见着过去的时间越来越长,报录的名次已经到前二十名了,他们这里依旧安静如鸡。
不少举人都觉得自己没有希望,不必再等,但又心怀侥幸,万一呢?
大厅里,小木紧张得手心都是汗,他在身上擦了又擦,像是擦不尽似的。
他觉得自个儿的心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心里既希望那报喜的官差马上过来,又忍不住想,也许大概或许万一,这第一名就是自家公子啊。
可他也知道,参加会试的人实在是太多,他们公子虽然在岭南省是第一名,但在全国也能排第一名吗?
也不怪小木会这么想,季泽虽是解元,但每一届会试大周朝都有十几个解元,所以他再怎么相信自家公子的能力,但依旧有些犹豫不定的。
小木看向坐在上首的季泽,见对方连表情都没变过,他心里才安定下来。
果然,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
瞧瞧自家公子,再瞧瞧其他人的表现,就这一点,那些人就比不上!
小木的心里变化季泽自然是不知道的,只觉得他的表情倒是有趣。
就快到大家都等不下去了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吹吹打打声。
众人腰板一挺,双手紧握成拳头,皆在想着敲锣鼓,吹唢呐,这可是前三名才有的待遇啊。
客栈外面,领头的官差手一举起,锣鼓与唢呐的声音才停下来。
官差穿着一身红色喜服,他没有等人出来,而是亲自踏进客栈,清了清嗓子喊道:“恭喜岭南省安阳府临山县莲乡镇赵家村季泽季老爷,高中洪庆二十六年会试榜首会元!”
“恭喜岭南省安阳府临山县莲乡镇赵家村季泽季老爷,高中洪庆二
十六年会试榜首会元!”
“恭喜岭南省安阳府临山县莲乡镇赵家村季泽季老爷,高中洪庆二十六年会试榜首会元!”
报喜的官差话音一落,大厅里静得落针可闻。
会元!竟是会元!
就连客栈掌柜也懵了。
官差朝里面的人拱手敬了一礼,道:“小的敢问哪位是季泽季老爷?”
这时候小木比谁都反应得快,在官差念三遍名字的时候,他也跟着把公子的信息对了三遍。
没错,他家公子就是会元!
此刻,小木满面红光,憨厚的脸庞上尽是喜悦,激动地说:“这里,在这里,我们公子在这里!”
季泽俊逸的脸上微微带笑,起身礼貌地向报喜官差道了谢,然后看了小木一眼。
小木忙伸手从怀里掏出十几个红封递给几位官差,“多谢差爷跑这一趟!这喜钱拿去吃酒!”
官差摸了摸红封的厚度,脸上的贺喜之意越发深了,好话不要钱的往外说。
小木把红封全都给出去后又解了自己的荷包,掏出几把铜钱往街道上撒,顿时在围观热闹的人纷纷蹲下去捡,想要沾沾这会元的喜气。
掌柜也立马凑上来,请求季泽留下一副墨宝,还要给他免除全部的住宿费伙食费。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钱?他又不是傻的,更何况他这客栈这辈子都遇不到这么一个年轻俊朗的会元了!
他可真是幸运啊,此次会试就有两个高中的人住他们这里,其中还有一个会元!
季泽从容应对着大家的祝贺与恭喜,于是在大家的眼里就是,少年郎面如冠玉,举止有度,中了会元亦是不骄不躁,是个有大才之人。
可季泽到底是谁?他这般厉害他们没道理不知道他啊?
有人这么想就有人这么问了出来。
陈邢昭其实一直都有关注季泽,他相貌好,气度也不凡,虽然穿着普通却不像是普通人家出来的,所以他才对他多了几分关注。
更巧的是,他恰恰知道季泽是谁!
陈邢昭是个画痴,季泽的画作流传到京城,风靡他们这个圈子的时候,他就成了对方的迷弟。
在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打听到佚名大师就是一个才十几岁的少年时,心里也有些不信,直到他知道季泽就是岭
南省那个连中四元的人,才得以信服。
不对,现在是连中五元。
听见有人问,陈邢昭便说:“季泽就是佚名大师,已连中五元!”
他这一声犹如平地惊雷。
众人虽然不知道季泽,但他们知道佚名大师啊!
什么?不止是大师,还连中五元!
那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今年的新科状元必定是他了。
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些复杂,不管是崔侍郎家的公子崔鸿文,还是黄首辅的儿子黄茂予,这些京城最火的会元人选都比不上眼前这位少年郎。
这是一匹黑马,在他们都还未来得及准备的时候,突然冲出了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