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上。”
季泽起身,头微微低着,但背部挺直,没有表现出一点怯弱姿态来,可面上却有对皇上真诚的敬意与被皇上点名后露出的一丝喜意,这倒是让周围的官员高看了他几分。
毕竟小小年纪也是第一次被皇帝传话,并当场被指为状元,还能处变不惊,做出如此恰到好处的模样,已经很是了不得。
永旭帝目光直视着他,面色严肃,“你的策论,朕见之甚喜,但还需继续努力,可不要辜负了这‘六元及第’之名。”
这样一说,他状元的名头是定了。
季泽面上一肃,连忙俯身拜谢,“学生谨记!必不负皇上龙恩!”
“起来吧。”
“谢主隆恩!”
回到原本的位置,季泽感觉身边的氛围都有些不同了。
左边站着的黄茂予嫉妒得眼眶发红,他怎么运气就这么好?
父亲不是说季泽只有三个圈,定是要落到三甲之中的么!为何,为何会如此!?
圣上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念他的文章!
也就只有黄茂予这样单纯的人,会觉得永旭帝单单只是为了称赞季泽了。
而此刻站在第一个位置的崔鸿文,贡士服下面的双手死死捏着,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他不是状元又为何让他排在第一个,皇上是故意要羞辱自己吧,不过一个农家子,他如何配得上状元这称号!
哼,若不是被帝师大人收为了弟子,又哪里来的这般好运气?
饶是他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是不显。
原本季泽应该站到崔鸿文前面去的,但鸿胪寺的官员震惊于他那篇策问的内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导致他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也没有人提醒。
因此,也就让崔鸿文觉得自己排在第一个位置,是在被侮辱,不过若是其他人知道他这般想,恐怕会忍不住嘲讽一句“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接下来,鸿胪寺卿开始唱名,“洪庆乙未科一甲第一名,状元,岭南省安阳府
季泽!”
“洪庆乙未科一甲第一名,状元,岭南省安阳府季泽!”
“洪庆乙未科一甲第一名,状元,岭南省安阳府季泽!”
一甲前三名的名字要传唱三遍,鸿胪寺卿的声音由御阶之上传至太和殿外的广场,周围环绕着季泽的名字。
六元及第!千古之名!
今日往后,季泽二字便会被刻在国子监的状元石碑之上,供后来的人瞻仰!
另外十个人的名次依次朝后移了一位。
“洪庆乙未科一甲第二名,榜眼……崔鸿文。”
……
“洪庆乙未科一甲第三名,探花……于谦。”
除了一甲前三名,二甲,三甲皆是只唱名一次,并且二甲第一名以后的唱名皆由传胪接任。
这边在唱名的同时,另一边有专门的官员进行填榜。
金榜是用黄纸裱成了里面两层,并且还有大金榜与小金榜之分,各有一份。
大金榜由中书四人所写,四人写小金榜。写好后,小金榜被专门的官员放入宫内存档,而大金榜则是被内阁大学士之首黄忠言捧到太和殿内,加盖上永旭帝的印章,待到宣读典礼时,再宣读公布。
宣读后用红线张挂在太和门,悬挂三日,最后放入宫内存档。
季泽作为状元,在金榜填写好之后,便要与榜眼,探花一起带领一众新科进士,换好进士服进殿叩谢皇恩。
与此同时,鸿胪寺卿双手奉起金榜,捧出午门,在一路的鼓乐御杖导引下,经承天门穿过一个大型广场,再转出左门,张挂在临时搭起的“龙棚”内。
而过了这道寓意着“龙门”的临时龙棚,也就意味着金榜题名,鱼跃龙门!
也从默默无闻寒窗苦读十年的书生变为一朝中第天下皆知的新晋权贵!
为了显示皇恩浩荡,还要由状元带领新科进士们看榜,季泽走在最前,在鸿胪寺官员的指引下至左门看金榜。当状元率领着新科进士们从太和殿门口出来后,要经过太和门、午门、端门、承天门、直到大周门内的龙门与虎门。
紧接着由顺天府尹在一甲前三名的胸前戴上一朵红色绸花,三人骑上御赐的威风凛凛的大马,然后走过鹤翔街,这便是打马游街了。
由于考虑到一甲前三名中,可能有人不会骑马,因此说是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其实不过是看起来精神很好罢了,并不是那种特别厉害的马,而是由鸿胪寺官员特意挑出来的脾气还算温和的马儿。
尤其是最前头的三匹马,各自脖子上都挂了绸花,瞧着精神饱满得很。
好在季泽在县学里学过,并不担心上马时会出丑,而他又经常锻炼身体,翻身上马时还别有一番干净利落的帅气。
当然,这就只能让原想看他出丑的崔鸿文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