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鸟也变成了这种东西。”
听到这话,男孩终于抬起了头,用朦胧的泪眼看他。那眼神分明是一种控诉,控诉他撒谎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和他一样呢死去了小鸟的他已经是全世界最不幸的人了呀。
但他还是需要一个同伴,悲伤的人需要和谁倾诉来舒缓自己的痛苦。于是男孩只是说“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它现在既不飞起来,也不吻我了呢”
太宰治的手插在口袋里面,抬起头看着高远的天空。
与大地上的一片狼藉毫无关系,天空是1号颜料的亮蓝色。没有一点云彩,像是龙卷风席卷过后的天空。
“这个嘛。也许它在大地上太痛苦,就决定自己飞走了吧。”
他向上指指,“飞向很高的天空。”
说完,太宰治把手按在了那个泥块上面。
只见一片光芒大作,男孩难耐的眯起双眼,再睁开时,手中的泥块迅速褪去了黑色的外表,重新化作一只小鸟,或者说是一只小鸟的支离破碎的躯体。
男孩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切,他的眼睛里并没有惊讶。在他的心里自己都这么难过了,就算为了这一份悲伤,突然出现一个女神把他的小鸟复活也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他屏住呼吸看着,等待着那些肉块重新组合起来。像是时间倒流一样,肉块会重新在他手中组成
一个小鸟的躯体。
他的小鸟会用爪子轻轻的抓着他,他会感觉到它身上热乎乎的气息,这气息会告诉他它还活着。
但是没有。
没有复活。肉块只是沉甸甸的压在他的手上,原先是黑色的淤泥,现在是血的东西,顺着他的手掌流下去。
男孩茫然的眨眨眼。
他的眼睛是浅淡的琥珀色,因为正看着手心上的鸟尸,小鸟的血映在眼睛里而变成了红色。
太宰治把手缩回来,他手上沾着血。
“去把这孩子埋掉吧。”他说,“如果你愿意,可以每年去送朵花。”
说完,他就继续向前走了。
太宰治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一件事。
他是在女人开始为自己的存在而困扰之后才开始收集圣杯战争的信息的。
在那之前他根本就不需要圣杯结爱已经足够满足他的一切愿望了。
得到圣杯之后,她可以用圣杯确认自己的存在,也可以直接让她变成一个人类,什么都可以。
原先不需要戒指的,可是有天晚上太宰治昏昏沉沉地打开夫人的房门,坐在床上,从背后把脸埋上她的身体,在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的坐了一会,呼吸热热的打在她的裙子上。
抬起脸的时候他的黑发被弄乱了,一双眼睛在灯下看起来有些温柔,又像动物一样麻木。
他问,“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夫人一言不发的握紧他的手。
于是他得到了答案。
他点点头,“那我们得有一个戒指才行。”
这个世界并不美好,一如既往的让人有点害怕。但如果有她在的话,或许可以忍受下去。
然后就有了戒指。
可那天她进来,走近,跪下来把脸压在他的膝盖上。
这个世界上只有太宰治会为结爱信仰,也只有他的话语能够清晰的通过10亿人的杂音传递到她的耳边。他对她来说就像是大海上的一块浮木,得用力抓紧才行。
他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抚弄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放在抽屉的把手上面,准备把里面的那个秘密告诉她。
他也许会对她认输吧,也许不会。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也可以跪下来求她。用脸去蹭她的鞋子,被踢被打,怎么样都可以,只要最后她屈尊说句
可以就行了。
他的脸上已经带了笑意,似有似无的,像是微风拂过水面的波纹。而此时膝头的女人轻轻地开口了。
她与其说是在说话,倒不如说在发出一阵风吹过小提琴的琴弦发出的微弱的音乐声,几乎要融化在空气里面。
可太宰治还是听到了。
“我无法忍受。”她的眼泪洇湿了他的膝盖,“让我死吧。”
“”
太宰治当时把抽屉拉开到一半,轻轻一声就又推了回去。
他把女人的脸抬起,她的眼睛在流泪,眼神一如既往的茫然,像个白痴,可是手却紧紧的抓着他,不愿意让他抽出半点。
他一点一点的调整自己手的位置,和她十指相扣。
“好啊。”太宰治轻松的说,“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商量一下吧。”
他嘴角上挑着盯着闭上的抽屉,眼睛却毫无笑意。
“自杀的办法。”
大地在颤抖。
才刚刚平息下来的大地在颤抖,结爱站在无尽的黑色洪流上,大声的宣泄着因为过多的在心头奔涌,小小的心脏无法承载,就只能从口中出来的情感。
“等一下等一下什么啊这究竟是什么啊”
“明明只是一个人的思念,为什么可以这么的十亿个人都无法阻挡”
“太大了,太大了没见过这样的不要把那种东西给我,不要把那种情感塞给我你这个笨蛋我不想知道”
在此之前别说体验过了,见都没有见过听都没有听过,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情感在心头奔涌着,她的心脏像是一块抹布一样被攥了起来,从中拧出酸涩的鲜血。
她的脸颊湿湿的,眼泪从眼睛里滑了下来,可明明就算是拿针去刺,拿剑去捅,结爱也不会哭的呀她是很坚强的孩子。
她不可避免的想着一个人。想要把他碾碎,却又想要把他捧在掌心里宠爱。这两种情感结爱从来都分不清楚。
“骗人骗人,我没见过这样的啊”
“”
她猛地转过头,眼神一瞬间极其凌厉,感觉到有人闯进了自己此刻绝对不容有人闯入的领域如果有人看到了现在结爱的样子,肯定会被她毫不留情的杀掉。
她与一双毫无光彩的
黑色眼眸对视了。
太宰治走过了三条街区,来迎接他必死的命运。
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大脑比情感更快地理解了一切,娇小的魔王尖叫一声,下一秒身形化作无数光点溃散在空气中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比自己弱的人面前逃走。
伊阿宋最后是在一片废墟之中找到她的。
就是他第一次召唤她的那个地下室,已经随着那一场黑色洪流变成废墟了,没有想到她会到这里,这算不算是某种雏鸟情节呢
对于能够镇压一整个世界的女神这么想,实在是非常的不恭敬,可是看着现在的结爱,无论是谁都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形容被雨打湿的瑟瑟发抖的小鸟。
她就这么小小的一只缩在角落里面,真的是角落,在她的后背更往上就是一个压着的木架子,她就缩在一个纸箱子大小的地方,用手抱住头瑟瑟发抖。
听到有人走近,她不要说出声恐吓或者直接拿魔法轰过去了,连问一下来人是谁都不敢,只是把身体蜷缩的更小。
伊阿宋无奈的走过去,蹲下来,把她背上的木架子给抬起来,顺路拂掉她头发上落着的蜘蛛网。
她也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要来找她,在圣杯战争中逃跑的英灵她绝对是上百年来唯一一个。
他帮她整理的时候少女没有反抗,伊阿宋的手按上白天他帮她别上去的发卡时结爱才发出了声音。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强气,但是由于说话的时候还把脸埋在膝盖里面不肯抬起来,就显得特别爱逞强。
“我是不会去战斗的”她大声的说,真是难为她能够把这么羞耻的话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这句话如果给一小时之前的结爱听,她会毫不犹豫的让这个玷污了战士的荣耀的家伙人头落地。
“我才不要去跟那个人打,不要开玩笑,会输的会输的,跟那个人对上视线的瞬间我就会死的”
伊阿宋叹了口气。
少女的声音很大,但是说到最后却微微颤抖了,她肯定哭了。
伊阿宋看到她脚边的泥土被眼泪打湿了,但是他什么都不说,只是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
如果是对另一人,他会把她的脸给抬起来,逼迫她现在就
给我去战斗,但是对这位大人物肯定不能用这种说法。
而更何况对于一个刚刚失恋那能算失恋吧的女孩子来说,这么做也太残忍了。
他转过脸去,恭敬的低下头。如同面对地上绝对无法违逆的魔王。
“接下来就麻烦您了。”
这时才察觉到还有第三人的结爱身形猛然僵硬了一下,还没有等她抬起头看看那个窥伺到她丢脸一幕的冒犯者是谁。后者就主动朝她走了过来。
看样子是伊阿宋请他过来的,但是来人似乎决定对伊阿宋采取完全无视政策,就好像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传令兵,既然把他带到了地方,伊阿宋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伊阿宋对此毫无异议,他是个如果能达成结果过程就不太在意的男人,结爱也很欣赏这点所以无所谓。但是问题是伊阿宋为什么会确信这个人能够解救目前处于绝对消沉状态的结爱。
而且这个世界上能够有这种目空一切态度的人结爱只认识一个
不会吧
一种不同于之前的恐慌感席卷全身。结爱战战兢兢的抬起头。
如果是那位大人的话我一定会被杀的
在视网膜上烙印上那个美丽的身影之前。犹如月琴一般悦耳的声音在废墟中响彻。
“真是难看的样子吾妹。稍微知点耻。”
“兄、兄长大人”
兄长大人的出场实在是过于气势汹汹,让结爱非常的怀疑,随着兄长大人的下一次开口,他的话语就会化作魔风把她的头给吹走。
但是是真正开始对话之后,结爱却反而放下心来了。
兄长大人真的像是哥哥一样温柔的对待着她。
倒不是说以前说他的没有尽兄长的义务,而是说以前的他更加信奉那种棍棒底下出孝子和慈母多败儿的想法,又非常的别扭这个形容词真的是罪过,所谓伴君如伴虎,兄长大人不愧是最棒的明君,和他对话真的会担心下一个瞬间自己的脑袋就掉到地上。
可是现在,他其实只跟结爱说了几句话。
“还可以去战斗吗”
“我不太敢。”
兄长大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原本是最厌恶懦夫的人,此时却只是温柔的抚摸着结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