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有坚实的物质基础,才有两百年前兴起于意大利的文艺复兴运动。文艺复兴从意大利蔓延到西欧国家,再次开启近代欧洲历史文化的新起点……文艺复兴,它是追求人性的自由和解放的……”
保康将他理解中的“文艺复兴”一一道来,总结就是,未来,整个欧洲,每一个国家都会在物质和精神的双重改变下,发生一场“光荣革命”。
“……”兄弟四个张大嘴巴,说不出来话。
纵然大清有科举制度,没有欧洲这般的“血统论”,可是大清的阶级矛盾也很严重。这些年来大清不断改革在缓解这种矛盾,可从另外一面来说,也是鼓励民众觉醒,士族不放权,新兴的工商阶层开始要权……
保康挨个看看他的兄弟们,坐到茶亭里,又抛出来一个问题。
“欧洲的皇家,第一层统治者,互相联姻,一家亲。欧洲的贵族们,第二次统治者,互相联姻,一家亲。上千年来,他们的很多次战争,有些只是为了满足个人私欲,但他们认为天经地义。”
“老百姓岂能没有怨言?路易十四国王喊一句‘一切为了法兰西的荣耀’,所有法兰西人拿起武器上战场,奋勇杀敌。因为那是‘法兰西人的荣耀’,不是‘波旁王室’的荣耀,不是‘国王陛下的荣耀’。”
“这一次战事,战场在弱小的国家,领兵的人是贵族,拿命拼杀的是无辜的平民。小国开始反抗,平民开始觉醒,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遭遇其中,就是法兰西士兵,也不全是要为了虚无的‘荣耀’付出生命。”
…………
寂静中,胤祉、胤祺、胤祐不说话,胤禛眉头紧皱。
“我就觉得欧洲的战争怪怪的。他们既无法统一,却又有着共同的宗教领袖,共同的文化来源,共同的血脉传承……天然地合而为一,就好像一个共同体之下的不同邦国。”
“意大利商业自由,英吉利‘光荣革命’,法兰西……他们——会有一样的命运轨迹……”
那么大清那?
保康窝在躺椅上,对着他的胤禛弟弟手托下巴笑眯眯脸:“胤禛弟弟,你认为,大清士族的一些利益,都是天经地义吗?”
胤禛:“……”
胤禛愣愣地看着保康哥哥,面对他带笑的眼神儿,面对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那一丝丝,类似于期待,类似于信任的语言,话语卡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他说不出来,其他三兄弟看着他那似乎是认同的模样着急了。
胤祺和胤祐碍于是弟弟,只能干着急,胤祉直接伸手戳戳胤禛的肩膀——你快说,说就是“天经地义”。我们皇家就是士大夫的头头,保康弟弟要动士族的利益,你还认同,你要干嘛?你知道你认同的是什么吗,啊?
胤禛当然知道。
可是胤禛面对他保康哥哥的目光,心里的那丝丝犹豫不确定纠结矛盾等等都不是事儿,他瞬间变得更为坚定,他觉得他特勇敢,勇敢到可以面对大清所有士大夫,一往如前。
保康嘻嘻笑:“我去和米兰公爵参观米兰大教堂,你们要不要去?”
“要去。”
异口同声。开玩笑,自己去和跟着保康弟弟/哥哥一起去一样吗?首先那卷舌头的意大利语他们谁也听不懂。
兄弟五个一起出发,今天和明天的主要活动就是参观和学习米兰的古建筑艺术、雕塑、绘画、诗歌、几何……甚至人体医学解刨,都感觉收获满满。
接着出发去佛罗伦萨。
八月十三日,米兰公爵给他们送行,心心念念的还是意大利的未来,佛罗伦萨的未来。
保康微微笑:“阿弥陀佛。公爵阁下,米兰就很好,快乐大师很喜欢。”
米兰公爵瞪大昏花老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抖着嘴唇问道:“瑞亲王殿下,确定?”
瑞亲王·快乐大师·保康:“确定。”
言语利索没有犹豫,眼神儿真挚严肃,一点儿也不是开玩笑的样子。米兰公爵伸手扶住自己的心脏,感觉自己无法承受瑞亲王的厚爱。
保康哈哈哈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快乐大师等候公爵阁下的好消息。美丽的波河啊,快乐大师最喜欢了。”
米兰公爵:“……”
快乐大师说着话就登船,米兰公爵捂着胸口感觉自己要晕倒。
瑞亲王来到意大利,对佛罗伦萨不大感兴趣,对威尼斯半推半就,居然对米兰感兴趣。米兰公爵无法相信。
波河,波河,意大利一条最长的河流,北边是阿尔卑斯山脉,西边有格拉耶山、南边有北亚平宁山。她和她的一百四十多条支流由高山上而下,沿途形成巨大的冲积平原。
肥沃的土壤,适宜的气候,衍生一条波河平原经济带,都灵、米兰、布雷西亚……佛罗伦萨。其地位相当于中国的黄河,德国的莱茵河,印度的恒河。
米兰公爵呼吸困难,米兰公爵觉得,瑞亲王不要“美梦”不要“灵魂”,要的是意大利的“命根子”。
成排的白杨树在薄雾蒙蒙的野地里若隐若现,狭长的树影笼罩着波河三角洲的流沙,还有入海口处喷涌的河水、沙丘和岛屿,飞翔的鸟儿,盛开的花儿,这是美丽的波河……上帝啊,瑞亲王果然是魔鬼!
但是“魔鬼”瑞亲王开心啊,他相信米兰公爵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胤祉:“听说现在的佛罗伦萨当家人是一个古板的天主教徒,为人简直称得上古板到刻薄,最大的心愿是有一个孙子或者外孙子。一旦美第奇家族直系子嗣断了传承,就会被欧洲强国‘安排’。”
胤禛:“米开朗基罗的《奴隶》,被米开朗基罗的侄子赠送给梅第奇家族,他们家族的收藏,可谓比一个国家。达芬奇的画作有两幅在保康哥哥的手里,画作可以移动,雕塑可以移动吗?”
胤祐:“当然可以。有一些都搬到了在法兰西的凡尔赛宫。”
胤祺憨憨的:“保康哥哥,意大利,米兰最好?”
保康微笑:“新航道开通,不管是地中海港口城市佛罗伦萨,还是亚得里亚海港口威尼斯,都将归于没落。但是波河平原还是波河平原,不说在意大利,就是整个欧洲也是一等一的肥沃大平原。”
“我有预感。未来意大利的前途,就在波河平原,在米兰和都灵。”
兄弟四个和米兰公爵一起伸手捂住胸口。
米兰公爵是气得,他们是兴奋的。
保康看着哥哥弟弟们眉眼间抑制不住的兴奋之情,哈哈哈笑。
抬头眺望远方,只能看到一个山影子的阿尔卑斯山脉:“那里是奥地利、匈牙利、意大利、法兰西接壤的地方?美丽的阿尔卑斯山。”
哥哥弟弟们眼睛发光,面孔发光,齐齐回答:“是的。美丽的阿尔卑斯山。”
保康摸着下巴,沉思,用威尼斯和奥地利换阿尔卑斯山那块地,挺好?
到时候再说。
保康丢开了手,开始看书。
胤祉探头一看,就看懂了书名,古罗马时期的建筑著作《建筑十书》,纯拉丁文手抄本,还是古拉丁文。
三个弟弟探头一看,一排小蝌蚪,这都是什么?
保康:“维特鲁威是一千五百年前的古罗马伟大的建筑家和军事工程师,古罗马的各种著作里,惟有他的著作提出关于人体和谐比例的理论和实践。
达芬奇应该看过这本书,然后他学习人体解刨,学习几何,画出《维特鲁威人》。”
兄弟四个再次捂住胸口,脸色煞白地各做各事。
虽然他们经历战争看惯生死,可是自己动手解刨人体,那体验,终生难忘。
保康的眼角余光看到兄弟们的背影扬眉坏笑,估计这几天都不用吃肉了,天天吃素,哈哈哈。
欢快的笑声传出去老远,将士们听着他们王爷大笑,跟着欢乐。出来波河支流,到地中海港口佛罗伦萨,保康面对前来迎接他的美第奇们,第一次明白,为何美第奇这一代要绝嗣。
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是坚定的同性者。
保康:“……”
不说保康,就是他的兄弟们,水师将士们也都是勉强在佛罗伦萨呆了六天,逃跑一般赶去罗马。
然后他们就被罗马城里,神父们那无数的私生子情妇们,修女们各种风流故事吓晕。
天了噜,人性自由的天堂就是这样子吗?
保康睁大眼睛,面对教皇英诺森十二世致力于介绍他那些美丽的孙儿们重孙女儿们,简直不敢看。
就因为宗教的财产来自信徒,属于宗教。为了避免神父婚姻带来的财产继承权问题,情妇也好,私生子也罢,只要没有继承权,对教会的财产没有威胁,那就什么都可以接受?
“神职人员非婚的性比婚内的性罪过小一些。”这是一个怎么样扭曲的价值观?
幸好教皇英诺森十二世是一个和蔼的老人家,咳咳,虽然他也克制不住自己的“人性”。
在任期间,改善教廷和法兰西关系,承认法兰西国王有权管理本国教会,任命空缺主教,解决路易十四与教廷之间的僵局,可以说功劳挺大。
但是他已经八十五岁了,罗马医者都说他活不过今年,保康也看出来了。保康皱眉的是,预定的继任教皇是一个极端反中人士。
这位反中人士年轻的时候就要求去大清传教的传教士,严格禁止信仰天主的大清人祭祖、祭祀孔圣人等等活动,导致他们的汗阿玛几次下令禁教,驱逐出去一大批西洋传教士。
这个仇恨,可谓是真不小。
保康当然不答应。
他还没采取行动,那家伙还没做上教皇就放话出来,说什么“罗马要代表上帝反对中国民俗、干涉中国内政,惩罚中国教会‘异端’……”
保康在舞会和茶话会上扫描,赶在英诺森十二世去世之前看到一个人,出身罗马显赫世家奥尔西尼家族的一位神父,vcenzoariaorsi。
保康联合奥尔西尼家族,直接送vcenzoariaorsi上位,举行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