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太子瞧着三格格撅起的嘴巴,一瞬间又想起保康弟弟刚刚的提议,心里一动。
那头,保康晃悠到坤宁宫和他额涅撒娇,逛到慈安宫和皇太后听书看大戏,充分表达他这大婚前无所事事的三天,是多么的时间充足。
看得皇太后和皇后乐呵,皇上牙疼,一伙儿娘娘们乐呵;看得一伙儿兄弟们,恨得那个牙痒痒,恨不得一人塞一个侍妾给他。
保康傲娇脸:敢送来他就敢给安排活儿。
皇太后、皇上、皇后……:孩子们最近都很乖,没有那个孙媳妇/儿媳妇来告状,非常好。
太子妃/皇家福晋们:爷你看看瑞亲王?我们也不是妒忌,可这这差距也太大了,爷你也注意注意……
兄弟们满脸沧桑:保康弟弟/哥哥你可赶紧大婚吧,你一大婚我们就出发。
皇家兄弟们对着大清地图分派好各自的任务,就等着他们的保康弟弟大婚后就出发,都觉得这京城真不能呆了。
保康:“……”
大婚的前一天,兄弟们聚在乐福堂喝酒吹冷风。就见夜色沉沉,月牙儿弯弯,星星闪烁光芒,灯火朦胧,保康拎着酒葫芦喝一口,一脸云淡风轻。
“各人过日子,苦辣酸甜自己知道,甭管幸福不幸福,哪有一模一样的?你们都想多了。”保康认为,他想要的婚姻日子,和其他人的不一样,不能对比。
太子喷一口酒气呵呵:“今儿二十七了,明儿你就大婚。甭管一样不一样你赶紧的大婚。”
直郡王醉醺醺地叮嘱:“要记得有一个好的大婚之夜。”
保康眨巴眼睛,他大哥还惦记着大婚之夜的遗憾?
胤祉“咕咚”一口酒下肚,挤眉弄眼地乐呵:“这大婚之夜啊……到底是不一样的。”
胤禩喝一口酒,突然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胤禛哥哥,现在儿女双全了。”
默默喝酒的胤禛看一眼胤禩,眼里带出来一个慈爱的笑儿。
旁边的胤禟看不下去了,帮他求子女心切的胤禩哥哥问出来:“胤禛哥哥,有什么秘诀没有?”
胤禛因为醉意眉心一皱,实话实说:“哪有什么秘诀?”
可是兄弟们都不相信。目前成亲的兄弟里面,就直郡王和胤禛嫡出儿女双全,胤祉之前有一个嫡子,可惜没养住,后来有了弘晟,那就跟眼珠子一样疼爱。
胤祺也好奇:“大哥、胤禛哥哥,你们真没秘诀?不求嫡子了,给一个嫡出的闺女也好。”
直郡王冷哼一声:“春天不耕耘,秋天喊嫡子?”
众位兄弟哈哈哈大笑。
这个说:“这个没办法啊,妻妾,本身不一样啊。妻子,哎……那要敬着。”
那个说:“男人啊,过了三十,一次少一次。”
另一个说:“保康弟弟你不知道,哎大婚以后就懂了。到时候,兄弟们一人送你一个最美的……你懂的……”
保康正歪靠在木兰树上对着空空的酒葫芦楞眼,醉眼朦胧的时候听到这么一句,大实话脱口而出:“……只有‘一次少一次’的男人才需要懂。”
好嘛,这可捅了在场几位三十,年近三十的男人的痛处,放下手里酒壶就一起群殴这个“非人类”。
保康:“……”
犯众怒·被群殴·保康自觉实在是无辜得很,一边跑一边嚷嚷:“大哥你看看你都有肚腩了,那还抱怨?太子哥哥你看看你,哎哎……你们过分了啊,自己吃出来的还不让说大实话?”
有肚腩的哥哥弟弟们气得来,一通老拳挥出——就不让说!
兄弟们打成一团,年少的弟弟们也跟着凑趣儿——难得保康哥哥被追打的只能跑,这机会太难得了,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了,赶紧的。
保康:“……”
保康面对气势汹汹的哥哥弟弟们左躲右闪,听着打更更夫的吆喝声,莫名的,又想起五台山打更的声音,第一次来到京城的那一天夜里醒来,听得打更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声音伴随着棒槌声铜锣声,一慢一快,连打三次的,“咚——咚!”“咚——咚!”“咚——咚!”,这是一更。
“关门关窗,防偷防盗”的声音伴随着棒槌声铜锣声,打一下又一下,连打多次,“咚,咚!”“咚,咚!”,这是二更。
现在,就是二更天了,马上三更天,马上就是新的一天,他马上要大婚了。保康一个出神没注意,一个闪身躲过大哥的老拳,口中急喊:“二更天了,宫里熄灯……”
大哥:“汗阿玛说今儿不用管熄灯时间。”
太子哥哥:“过来给哥哥打一拳,哥哥放过你。”
保康哪能答应?他明儿要做新郎官,要去迎亲,脸上带着一个个拳头印子,一生的面子都可能丢光光。
保康一个猫腰从胤祉和胤禛之间飞出来,站在木兰树上扬声高喊:“汗阿玛——”又迎来一阵围殴。
二更天已过,亲亲汗阿玛刚要洗漱完准备休息,听梁九功说乐福堂的打闹,哈哈笑:“臭小子这才是开始那,和全大清的男子对着干,哼哼!”
梁九功就笑:“瑞王爷和其他男子不一样。”
皇上就笑,笑到一半还是气不顺:“是不一样。他这都多大了才成亲?比他小月份的胤禛,弘晖这都六岁了。”
梁九功:“……皇上您明年一定能抱到小瑞亲王。”
皇上立马有了笑脸儿,躺下闭眼睡觉的最后一个念头是:熊儿子的儿子,一定是可爱胖气顽皮,他一定要好好保养自己,否则抱不动胖小子。
康熙四十四年,五月二十八日,大清瑞亲王·快乐大师·保康的大婚之日,在大清人的翘首以盼中到来,朝野轰动、举国欢庆。
一个人间五月天的好日子里,天上晴空万里、蓝天白云;地上锦旗迎风、鼓乐齐鸣、鞭炮声响个不停。
喧喧闹闹的欢声笑语里,满天的喜钱挥洒中,皇太后、皇上、皇后娘娘……四九城的老百姓,都在祝福他们瑞亲王的大婚之礼,都在期待他们的小瑞亲王。
没有小瑞亲王,一个可爱胖气顽皮的小格格也好,不不,更好,万一和瑞亲王做了亲家那?人要有梦想。
保康还不知道自己还没出生的小闺女已经被人惦记,午时到来,迎亲接媳妇儿的他,看着自己岳父岳母那好似丧亲的模样,有点儿感触。
“岳父岳母放心,保康一定会照顾好福晋。”保康一身大红新郎官礼服,面带春风般的笑儿,领着自己的小福晋,面色感激地给两对岳父岳母行礼。
是的,两对。
作为变革的大清中,四九城上层人士中第一对闹合离的夫妻,各自婚嫁后,最对不起的最不敢见的就是这个女儿,哪知道这个女儿还嫁给当今瑞亲王,只能硬着头皮大操大办。
保康将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还是笑。知道媳妇儿的心结,不想她永远避开,握着她的手加重一点点力道,带着安慰,带着鼓励,带着陪伴。
小福晋的脸隐在红盖头里,没人看见她紧抿隐忍的嘴角。
她跟着他的步伐顺从地给“两对父母”行礼,一蹲身,一起身,以为自己会更加痛恨他们,却是奇异地,就感觉自己曾经、现在对他们所有的濡慕、不舍、憎恨、厌恶、漠视……都风一般地远去、淡去。
所有的喧闹也都远去,身心都放到那只交握的手上。
手心里只有那个人手心里的温度,那么的滚烫,那么的清晰,滚烫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要跳出胸腔,清晰到就连那手心的薄茧也在骚动她的心。
他用一种强势的温柔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一拜、两拜、三拜……他和她一起谢过生养之恩,谢过婚嫁之恩,一切都过去。
以前那个没人要的,四处漂泊的人生都过去。从此以后,她是他的妻,他们会有一个家。
她想笑,却是眼泪先盈满眼眶,极力忍着,还是有一颗泪珠滑落面颊,泪中带笑、笑中带泪……
身边人的情绪变化如此强烈,其他人看不到,保康感受到她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握住的力道,小小的心疼。
满洲人规矩大且繁琐,婚嫁的说道更多,从结亲到定亲再到迎亲,传统习俗新娘子上轿时不许自己走,而是要由哥哥抱上轿。没有哥哥的,要由叔叔抱至迎亲花轿,是为不能带走娘家的福气。
保康轻轻开口:“我抱福晋上花轿。”说着话,他没有将自己的福晋交给她的叔叔,而是打横抱起,稳稳地抱着她一步步走过长长的红地毯,走向门口的花轿。
…………
全世界都远去,小福晋在他的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脖子,红盖头下的脸又哭又笑的,最后定格“幸福”。
满门宾客,满院子的亲朋好友、满大街欢呼呐喊的人群,都因为瑞亲王的动作安静下来,都被他这份“天经地义”般的风流深情气魄镇住,嘴巴张大可以塞下一个鸡蛋,好久也没有反应。
嗷嗷!嗷嗷!瑞亲王不愧是他们的瑞亲王,这操作,够英雄,够瑞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