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天天和三舅舅闹,汗阿玛你也不管管?那是保康的舅家,一个承恩公的位子,就算汗阿玛打算留给谁施恩,保康的小舅舅,那样的性情……”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里带上一丝丝无奈和生气。保康认为,他怎么样都可以,他额涅也已经是皇后,可他的舅家,就是这么不上不下的,没有一个正式册封的承恩公身份。
偏偏他汗阿玛好像真特喜欢他小舅舅一样,特信重他,再加上小舅舅本身的才华,这都有要和纳兰家的揆叙一起成立“新三角”的架势。
保康一直担心钮钴禄家风头太盛,将来必有大难,此刻眼睛瞪圆,一副横眉竖眼的小样儿定定地看着他汗阿玛。
看到他汗阿玛气晕了简直。
亲亲汗阿玛·皇上也是一副横眉竖眼的模样,声音里全是压抑不住的火星子:“承恩公本就是后辈给舅家的封号,你外公遏必隆已经去世,汗阿玛怎么封?”
“就算追封遏必隆为承恩公,你三舅舅也只能继承其位子,做一等侯,就凭他的战功,可能吗?”
保康眨巴眼睛:“钮钴禄家不好有两个一等公。可汗阿玛你也不能就让小舅舅这么‘傲’下去。三舅舅和其他钮钴禄家的人都挺低调的,可一直小舅舅深受汗阿玛信重,目前已经是领侍卫内大臣、议政大臣、总理国际信息部事务……
“就小舅舅的性情,年轻的时候怎么意气风发都可爱。可他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骄傲,很容易出事儿。要不,汗阿玛先派给小舅舅一个出京的差事。将来保康带着他出海看看。但是钮钴禄家的承恩公位子,真不好册封?”
皇上:“……”
皇上气得声音发抖,都破音了:“公侯伯子男。承恩公虽然也是王公,可哪怕是一等承恩公,那也只是蒙受皇家恩泽,与栉风沐雨、出生入死,从军功上得来的一等公,能同日而语?”
保康:“……”
保康直接耍无赖问他汗阿玛:“那汗阿玛你说怎么办?钮钴禄家这太招眼了,而且保康还看着,下一辈的儿郎里面,好像还有挺会打仗的……”
皇上心头一哽。
深呼吸一口一指门口,那意思,“滚吧——”
保康:“……”
从善如流·保康麻利地答应:“汗阿玛,保康滚了。”
人就麻利地“滚”出去了。
气得皇上又是一阵头疼。
可是皇上想起外面的皇后和乖孙儿,不出来问一问,还是不大放心。
“梁九功,皇后和弘晏那?”皇上一个人也没看到,当下就问出来。
梁九功赶紧回话:“回皇上,皇后娘娘带着弘晏阿哥走路,瑞亲王妃找来,一起领着小阿哥去给皇太后请安。”
皇上点头,放下心来。可皇上又想起熊儿子的话,一时又是生气,又是感慨万千。
瓜尔佳家这一支、钮钴禄家这一支,他们和爱新觉罗家的渊源,不说他的儿子们,就是那两家的后人,也都知道的不多了。
熊儿子一直担心钮钴禄家风头太大引来大祸,保成一直因为这些满蒙王公对他的不恭敬而气愤于心,就是保清在军队里也不大喜欢这两家的人,还有胤祉、胤禛,学了一肚子儒家文化,更是和他们这些老功臣处不来。
他们哪里知道,这个大清国,有那么几家人,他们和爱新觉罗家,世世代代的休戚与共……
皇上按按眉心,忍不住就是一个叹气。
这头,皇上心里思绪翻腾,越想越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和孩子们讲讲古;那头,话说皇后和弘晏。
皇后本来扶着弘晏学走路,还没走到偏殿就看到梁九功对她使眼色,赶紧拐个弯儿哄着弘晏去其他地方玩。弘晏自是不答应,他听到阿玛的声音了,就要阿玛。
幸好睿亲王妃找来,婆媳两个一起领着弘晏去给皇太后请安,逗得皇太后笑个不停,干脆就在皇太后这里用晚食。
皇后回自己的住处,瑞亲王妃抱着睡着的弘晏回清华园,听到赵昌说王爷出去还没回来,在澹宁居用的晚食,放下心来。
瑞亲王妃给睡着的胖儿子洗澡,收拾妥当,等到八点半没等来人,听赵昌说王爷被太子拉住,嘱咐赵昌两句,自己也睡下。
…………
保康“滚”出澹宁居回来清华园,得知媳妇儿孩子都在皇太后那里,他额涅也在,直觉告诉他自己还是不去为妙,晃悠回来澹宁居,果然他汗阿玛也一个人用晚食,干脆在他汗阿玛这里蹭饭。
亲亲汗阿玛:“小子忒厚的脸皮。”
保康:“谢汗阿玛夸奖。”
亲亲汗阿玛一噎,默默用饭不再搭理他,反正表情是特“嫌弃”的。可保康脸皮厚啊,用得特开心,和往常一样的凉拌茄子,凉拌黄瓜、茭白清炒、丝瓜汤等等,嗯,今儿特美味。
那个满脸享受的小模样,“气得”皇上多用半碗米饭,比平时多散步一刻钟消食。
保康哈哈哈笑,出来澹宁居后本来打算去接媳妇儿和儿子,被太子拦住。
兄弟两个找一条船,到湖里就着月色吹着小风闻着荷花香喝着小酒,打开天窗说亮话。
太子一副特坦诚的模样:“哥哥没有弟弟舍得。哥哥知道,有弟弟在,就是不做太子也不会受到什么委屈,就是低个头。”
“可这个头难低啊。哥哥骄傲一辈子,不管是大哥,还是胤禛,胤禛,哥哥也没想到,最后居然会是胤禛胜出。胤禛就不说了,甭管他们哪一个,哥哥都低不下这个头。”
保康心里吐糟,你就仗着汗阿玛宠着你,不舍得……可是保康能说什么,保康能说你万分相信的汗阿玛,心里头是大清国第一,如果真有一天有必要,他再痛苦也会毫不犹豫的。
保康也知道太子哥哥的拧巴劲儿,不见黄河不死心,“咕咚”一口喝口竹叶青。
太子打开话茬,心里头轻松一些,“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接着说道:“哥哥还心疼弘皙。”
“哥哥要是退下去,弘皙怎么办?一代代地低头,低到后面连低头的资格也没有了。”
保康一口竹叶青差点喷出来。
瞧着太子哥哥好像特认真特严肃的模样,忍不住咳嗦两声。
“大哥也这么想的?”
“差不多吧。斗了这么多年,大哥的心思,哥哥多少知道一二。别的不说,你看那些红带子宗室……也就弟弟给他们找一条出路,否则他们只能在京城斗鸡遛鸟混吃等死。”
“……哥哥也说那是以前。”
“未来也好不到哪里。要不哥哥说你舍得,你自己舍得,还舍得弘晏的前程。”
保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