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天不好,闷的人心中燥郁。
偏郭络罗氏一个劲的故弄玄乎,不肯好生说出来到底发生什么。
姜照皊眉眼一利,斜睨着看过来,骄矜的点了点下巴,冷声开口“且直说。”
看她这样,郭络罗氏心里更虚了,扯了扯手中帕子,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开口道“宫中有传言,贵人如今越发有灵气,是因为养了小鬼的缘故。”
这养小鬼还得身份尊贵,将生未生,才能镇住姜贵人那奇烂无比的性子和命格。
瞧她如今改了些,可不就是这养的小鬼身份够高。
“此话从何说起”姜照皊有些懵,作为一个红旗下长大的新青年,她是不信玄学这些东西的。
就算如今穿越了,她也信不起来。
更加理不清这其中的逻辑,简直一派胡言。
她是这么想,可张庶妃实打实的信了,怀里的孩子都四岁了,跟个小猫崽一样,又瘦又弱,旁的孩子小脸都肉嘟嘟的,偏她的小格格面黄肌瘦没有二两肉。
打从姜贵人得宠之后,小格格的身体就越加不好了。
她这么想着,一颗老母亲心简直就要碎了,当有人这么告诉她之后,她原本也是不信的,姜贵人去岁就得宠,那草包性子,如何玩得来这种养小鬼的花样。
姜贵人若是能稳住这个心,那还会被收拾的直接进了冷宫。
这冷宫也不是那么好进的,一般人也就是冷落着,再见不到皇上罢了,她这般,也算是另外一种出挑了。
可她的孩子一天比一天弱,姜贵人得宠前,她的格格好不容易养回来一点,打从她起复,她就不成了。
如今连床都下不得,张嘴吃饭的力气都没有。
她瞧着焉能舒坦
越是听着姜贵人得宠,她这心里就越是不得劲,这都算是什么事,拿着她孩子的命,去填姜贵人那条烂命,阴沟里的老鼠似得,偷旁人气运。
所有对孩子的担忧,都尽数化成对姜贵人的仇恨。
她是宫里头十来年的老人了,打从有后宫起,就有她。
姜贵人这算哪里到哪里,她那时候就连称号也跟现在不同,哪有什么庶妃、贵人的称号,除了皇后外,便是福晋、小福晋、格格,当初她生了皇长女,和那拉氏一道被封为小福晋,要知道下头的格格数不胜数,认都认不过来。
如今风水轮流转,她年老色衰,下头的新妃嫔起来了,可也没有拿着皇家子嗣做筏子的道理。
这个仇不报,她会死不瞑目的。
郭络罗氏粗浅的将自己知道的都讲了出来,毕竟这样的事,也没她添油加醋的余地。
她算是知道,什么叫天来横祸了,简直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姜照皊倒是淡然依旧,摇了摇手中团扇,挑眉“就这”在古代牵扯上鬼神,就是必输之举。
可越是这样的事,越是要讲究证据的,没得上下嘴皮子一磕,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后宫早就乱套了,任是看谁不顺眼,便说她玩弄巫蛊之术,一拉一个准,后宫会没人的。
就这。
郭络罗氏品着这两个字,突然有些无言以对,她担忧的嘴角都要起泡了,这样的局难破在防不胜防,若是被人钻了空子,摆了小人进来,那就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宫廷对于此事,向来是只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姜贵人那个草包,到底懂不懂。
“你瞧瞧我这东偏殿里头伺候的人,可瞧出什么来了”姜照皊瞧她着实惊慌,见她不放在心上,急的眉头都皱在一起。
郭络罗氏有些茫然,这跟伺候的人有什么关系。
看着白蒲在门外守着,那清秀的背影挺拔依旧,她突然就松了口气“嫔妾知道了。”
瞧她这白操心的,何苦来哉。
正主都不急,她在这急的火急火燎的,明明也是二八年华,对着姜贵人这稀松平常样,活生生趁的像个老妈子。
见姜贵人闲闲的抱着小猫崽,那粉嫩嫩的小爪子在她手上轻踩,叫声也细细弱弱的,她瞧的都心动。
“也就是支会您一声,您心里有个谱,提前想想应对的法子,也别到时候措手不及。”郭络罗氏做了总结语,便告退离去。
对于她来说,真不知道这是图什么。
她还未跨过晶簾,就听身后娇媚的女声响起“你一片心意,我都记在心里。”
那声音清浅又温暖,还带着几分郑重其事,郭络罗氏听的一愣,回首对上一双清凌凌的双眸,顿时怔然。
姜贵人素来都是张扬又灵动的,一张脸上情绪变换万千,宜嗔宜喜,可这般肃容而言,那双眸子便显出沉静智慧来,好似能直直的看进你心底。
她心中一突,敛袖道“您客气了。”
这才告退离去,看着她的背影,姜照皊捏了捏小猫崽粉粉嫩嫩的小爪子,轻轻一笑。
这小猫刚满月,虽然胆子大,但是瞧着还是有些体弱,一点都不壮实。
那鼻头都是粉粉的,瞧着惹人怜爱。
可她也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脆弱的好像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
“系统,到你出力的时候来了。”她轻笑。
这个系统在现代的时候,着实鸡肋,她都用来找丢了的东西,毕竟到处都是摄像头,她在外面,真的从来都没有用过。
幸而穿越过来之后,系统也跟来了,并且是受损版的,本来就没太大作用,现下只剩下一个用姿势来换取物资了。
马上一颗樱桃就要过去了,也不知道下个月是什么。
害,一颗樱桃啊。
都尝不出什么味,若不是有养身体的功效,她还真看不上。
握拳试了试,她这看起来又细又弱跟小猫崽子差不多的手指,实则力量极大。
犹记得刚刚穿越的时候,她一步三喘,饿的眼冒金星,整个人就像是枯萎的花朵,整个人都是蔫哒哒的。
养成现下,真的不容易。
揽镜自照,看着西洋镜里头那张小脸,她轻轻的扣起镜子,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的石榴树。
树上挂了不少果,青嫩的果皮看着脆弱极了。
有时候夜里下一场雨,白日起来的时候,就能看到地上落了不少石榴果,瞧着怪可惜的。
康熙的子嗣也是如此,初期的时候,经不起丝毫风吹雨打。
后世猜测是由于他和嫔妃之间都比较小,身体还未成熟便开始行房事,故而胚胎质量不高,生下来的孩子也是体弱多病。
风吹就折。
他第一个孩子生在十四岁,可以说是刚刚有这方面功能的时候,就开始想要子嗣了,也无怪乎出生极殇。
如今康熙二十出头,是米青子质量最好的时候,也是从这个时候起,他后宫所出,大多都站住了。
鲜少再有夭折,偶尔有那么一两个,那也要归算于天生体弱和后宫倾轧里头。
再就是和佟贵妃之间,血缘关系过于亲厚,堪称直系,他俩的孩子,也是没养大。
姜照皊在心里头盘算后宫里头这小猫两三只,为了显示女主大度,自打女主穿越过来之后的所有阿哥,都是存活了的,剩下的以女主所出居多。
一如历史上,康熙拥有了更多的孩子。
可最后还是女主笑到最后。
原主这种段位,死在女主手里,一点都不冤。
姜照皊揉了揉眉心,轻轻叹了一口气,轻笑着开口“白蒲,玫瑰花酱用冰水兑了拿来喝,也太燥了。”
估摸着想下暴雨,又闷又热,难受。
白蒲笑着应了,便下去猪呢比,姜照皊看着桌上的樱桃想了想,她是不是可以把今儿的系统樱桃省下来,试着掺在一起做樱桃酱。
之前备下的玫瑰酱已经快吃完了,这做点樱桃酱也能续几日。
毕竟夏日这冰糕是少不了的,说起冰糕这玩意儿,她有点想吃冰酪了,这后宫里头有女主在,她不敢折腾乱七八糟的,但是折腾着翻新还是可以的。
养小鬼的事,在她脑海中过了一道,瞬间就抛到脑后。
她宫里头伺候的人,除了田田那小东西是她自带的,其余的重点岗位都是乾清宫出来的,再说她还有杀手锏。
谁说康熙是她勾出来的,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对方就出现在她跟前,必然是对她早有掌控,甚至观察了不少时日,才出现在她面前的。
毕竟对方看到她的时候,眼神中没有重逢的惊艳。
有的只是点平平的兴趣,而且这翊坤宫准备的太过及时了。
显然不是一天两天能弄好的,这头刚见了她,那头就领着直直来了翊坤宫东偏殿,这位置也有意思,后宫中除了钮祜禄妃和她这个贵人,目前是没有人有资格住的。
这也是她后来猜测出来的,毕竟康熙对于后妃的态度,那真是明摆着的。
就算在书中,康熙这个工具人,走的也不是深情人设。
若是深情,又如何让女主隐忍一辈子,吃尽苦头后,才苦尽甘来,走上人生巅峰。
康熙寿寝而终,按着历史上的时间薨逝的,这代表什么,这代表着女主当上太后,也已经六十高龄了。
在心里想了一大堆,姜照皊不由得摇头失笑,还是没有那么淡然,在意这些东西。
白蒲很快就把冰水呈上来了,姜照皊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到嘴里才觉得太冰了,这天到底没那么热,喝着有些不大舒服。
含了一口在嘴里,她闲闲的侧眸,就见田田立在门口打盹,这些日子他的气色也养起来了,小脸白里透红,身量也长高了些,瞧着挺可爱的。
“田田。”她轻唤。
她待他一向优容,唤他自然不是为了警告他,而是想要告诉他,想睡就去屋里睡。
田田一个机灵,晕乎乎的望过来“哈”
他真是生的琉秀,若是放在现代,想必也是班草系草的存在,可惜在这古代,先天就被残害。
“困就去睡,做什么在这打盹。”姜照皊笑道。
田田羞涩的揉了揉眼,估摸着是脑子还有些混沌,软乎乎的撒娇“小主儿想守着您嘛”
那声音又奶又乖,可爱的一塌糊涂。
姜照皊血槽空了空,声音又放柔了些“你现下正在长身体,爱睡也是常有的,直接回去睡便是。”
这翊坤宫都知道田田的特殊地位,谁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可田田这人憨直又乖,明明不要他怎么伺候,偏整天围着她转。
田田笑着摇摇头,小小声开口“奴才想吃野菜糊糊了。”
自打来了翊坤宫,他心里就空落落的,看着小主儿被宫女环绕,轻易近不得跟前,他在外头转啊转,却怎么都融入不了。
之前就算只是吃着没滋没味的野菜糊糊,可吃着香甜,一是小主儿和他一道做的,再就是两人可以并排蹲在一起,端着小破碗,一边吃一边说笑。
而不是像现在,若是小主儿没有开口,他轻易也不敢凑上来。
说完眼巴巴的看着姜照皊,大有她不答应,就想哭出来的意思。
他是真的馋了,迫切的想要通过某种方式,来知道小主儿心里头还是有他的。
姜照皊看了他一眼,小东西奶的一塌糊涂,她想要拒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左右无事,便忆苦思甜一把。”她随口调侃,便直接起身,往小厨房走去。
这野菜糊糊,跟喝汤差不多,你饿着的时候能吃,你不饿的时候,也能再喝下去一碗。
可惜现在没有野菜,便直接用小青菜替代。
“你想吃哪一种”她笑着问。
“都成。”田田嘴里这么说着,人也乖巧的蹲下来,仰视着小主儿,乖巧问“您想吃哪一种”
他喜欢这样,像极了当初在冷宫的日子。
姜照皊瞧了瞧,随手指了小白菜,小白菜叶子比较软乎,切成条之后,适合做糊糊。
现下已经不像以前,做什么都要自己亲自动手。
想想刚穿越第一晚,两人试探着做糊糊,结果一撮面粉撒下去,两个人都懵了,这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后来慢慢的,才摸出门道来。
可只是放了少许盐巴,纵然心里有路数,也不怎么好吃的。
可那味道,在记忆中,就是香甜的紧。
姜照皊看着看着,也有些馋了,她在搅面糊,看着小厨房伺候的奴才一脸晴天霹雳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害,当初在冷宫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上一顿料足的糊糊。”
所以今儿又特意放了不少虾仁、皮蛋粒、炸过的小肉丁等等,可以说食材非常丰富。
瞧着成品,是她在冷宫的时候,一直馋的糊糊了。
“这碗给万岁爷送去。”用精美的食盒装了,姜照皊将食盒递给白蒲,示意她送过去,至于康熙吃不吃,那就是他的事了。
剩下的又分了两半,看着田田望眼欲穿的眼神,姜照皊笑道“剩下的我吃不完,便赏你了。”
田田应该叫甜甜的,真是甜的一塌糊涂。
不过一碗糊糊到手,他就真的红了眼圈,眼巴巴的看着她,得寸进尺的提要求“奴才想跪在您边上吃。”
姜照皊梗了一口气,没忍住曲起手指敲了敲他的脑门“行了啊,我在窗内,你便在窗外吧。”
离得够近,也没坏了规矩,倒是个好主意。
田田美滋滋的应了,高高兴兴的往窗下一蹲,呼噜呼噜的喝起糊糊来。
在冷宫的时候,筷子都是现折的树枝,后来嫌不顺手,便直接对着碗喝,那也是没法子,那糊糊稀的恨不得照出人影来,喝着痛快些。
他这里心里美的冒泡,乾清宫的心情却有些不大美丽。
康熙对着这碗糊糊,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姜贵人在说自己穷”
缺银子花了不成
怎么哭起穷来了。
梁九功也有些懵“不大可能啊,这宫里头谁不知道姜贵人得宠,就是看在您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她。”
康熙生怕她受苦,动不动就要赏东西下去,念着她在冷宫的时候,家底全没有了,因此从银钱到日常用品,涵盖面是非常广的。
而现在姜贵人不怎么出门,她也不串门不送礼的,谈什么穷。
康熙皱眉,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格外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梁九功有些不确定的说“姜贵人自个儿想吃了”便特意分了他一碗。
康熙失笑,不再纠结这个。
说句实在的,看着姜贵人吃野菜糊糊,他看了许多,那种认真专注的神情,瞧着令人放松。
“刚运过来的梭子蟹,给姜贵人送去些,让她尝尝好东西,别再念着以前了。”
好东西那么多,何苦惦念着这点子野菜糊糊。
“并鱼鲞一道给她送去。”康熙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去。
梁九功躬身应下,不由得羡慕起姜贵人来,这一碗平平无奇的糊糊,换来多少好东西。
这次运过来的可没有多少,万岁爷都还没有吃到嘴里,先给她送了点。
一如康熙接到糊糊时候的懵,姜照皊看着一筐子梭子蟹,也有些懵。
这东西挤挤攘攘的乱爬,瞧着活泼的紧,可问题就在于,这种海边的东西,她不会处理。
看向小厨房的厨娘,对方白着脸摇头,显然也是不会的。
“拿去御膳房,请大厨做了来。”她笑道。
给她也没法子,这螃蟹估摸着是海里捞出来的,凶的很,她拨弄的草棍都被夹断了。
“是。”小太监又拎着筐子往御膳房去。
两人你来我往的,都没放心上。
一个是随手分的一碗糊糊,一个是嘱咐一句便送过去的梭子蟹。
可后宫诸人都盯着呢,顿时一个个心里跟喝了醋一样,酸的不成样子。
这都算是什么事,怎的就她是个人,值当这些好东西,她们都是空气不成。
都是得过宠的人,谁还没点小特权了。
除了淡然以对的郭络罗氏,其余受宠过的妃嫔,登时不淡定了,纷纷做出关怀康熙的举动来。
你送甜汤我送点心,你送荷包我送坠子,一时间乾清宫门前纷纷扰扰。
康熙不胜其烦,直接将人给扣下,命人送到慎刑司背规矩。
看着江庶妃满脸喜色,门口的小太监白着小脸,欲哭无泪,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小主儿说,她跟前伺候的大宫女被送慎刑司了。
说不得就连庶妃也要吃挂落。
江北晚看着小太监的眼神,面色一点点的阴沉下来,她勉强笑了笑,轻声问“怎的了”
听小太监一五一十的说了,她心里顿时梗了一口气,阴沉着脸摆手,示意小太监赶紧退下,转脸就撕手中帕子。
她爆出有孕已经有几天了,康熙一次没来,权当没她这个人,瞧一眼都不肯。
其余的赏赐之类,更是没有。
提都没提她,更别提什么优容了。
姜贵人那个草包,一事无成,临幸这么久都不曾有孕信,何苦做这无用功。
哪里像她,不过一次,便中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江北晚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又是一片平静。
她不要帝王之爱,就想多多的生孩子,她的目标是太后。
现下的这些苦,都是为了将来的甜。
她熟知历史,一定可以的。
不光她心潮起伏,其余人心里也不好受,都是受过优容的人,突然间就收回了,着实让人接受不了。
有子的倒还稳得住,尚未有子嗣的,这心里就活泛起来。
当初姜贵人进冷宫的时候,这后宫是多么和谐,不说日日有肉吃,这隔三差五还是能吃上一口的。
哪里像现在,都快忘了万岁爷长什么样了。
那拉氏听着小宫女唧唧叨叨的说着话,神思却飞到宫外去,她一点都不想关注宫里头谁得宠,就想看看她的阿哥。
虽说是养在外祖家,可跟她这个当额娘的分离,这心里头就跟刀割一样难受。
想知道他这会儿在做什么,递过来的信儿都说他一切都好,文武双全,没个偏颇的,她即自豪又难过。
她的大阿哥啊。
那拉氏听得庶妃二字,心神又回归,柔声道“行了,我知道了,不必多说。”
她在宫里头十年了,对比这花骨朵一样的新人,已经年老色衰,她需要做的是端庄,而不是蹦跶着争宠,对她没好处的。
众人的想法,姜照皊不在意,她这会儿正静静的看书。
她刚刚喝了一碗糊糊,除了一身汗,换了衣裳后,就摊着不想动,也有些犯困,蔫哒哒的。
捧着书一味的神游,眼皮子打架的厉害,索性小憩片刻。
等她睡醒起来,就知道了后宫的风云变幻,登时忍不住笑了。她给康熙送东西,不说得了首肯,那也是在他的暗示下才送的。
这跟风却不打听清楚,无怪乎不讨好。
“万岁爷吩咐,今儿晚膳在您这用,让您候着些。”听着小太监传话,姜照皊点头表示知道了。
康熙喜欢往她这里来,也是个好事。
也是个坏事,她担心太过张扬,惹的太皇太后不喜,在她没有扎根的时候,对方一根手指头就能摁死她。
后来想想,凡事有利有弊,她若是光想着好的,那怎么成。
睡觉又出了一身汗,小衣贴在身上,有些不大舒坦。
“备水沐浴。”她轻声嘱咐。
一到夏日,真真洗不完的澡,特别是没有空调的情况下。
随便冲了冲出来,刚辛辛苦苦把衣裳穿好,又开始出汗,姜照皊面无表情的往榻上一歪,无比怀念现代。
其实清宫也是有风轮的,还有冰鉴,都特别高级,可这东西是给主子用的,她这个小贵人是不够级别的。
正想着,外头竟然不阴了,出起太阳来,她立在窗前,看着那阳光把石榴树笼罩,照出斑驳的树影来。
“好”热。
热字还未出口,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往下砸。
一边出太阳,一边下雨。
初夏就是厉害。
赏够了景,眼瞧着到晚膳的点,她顿时有些纠结,这下雨天,康熙是来还是不来。
“去乾清宫”话又没说完,这雨又停了。
姜照皊吸了口气,认真的平复了下心情,今儿老天爷就是溜着她玩的。
雨过天青,太阳照耀。
空气也显得格外清新,方才那股子闷热也没了,总体来说还是挺愉悦的。
秋日是一场秋雨一场凉,这春日就是一场春雨一场热了。
真的不能想象紫禁城的夏天怎么度过,光是想想就觉得窒息。
天色昏黄,康熙没来。
夜色渐浓,康熙没来。
姜照皊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耐心再次告罄。
“去乾清宫”话音还未落,就见康熙踏着月色而来,一袭长袍衬得他身姿愈加挺拔。
她算是知道了,今儿她的话是说不全了。
“万岁爷”一脸欢喜的迎上来,姜照皊觉得自己非常不容易,真的有点望眼欲穿的感觉。
“摆膳摆膳。”她回眸迫不及待道。
康熙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往怀里一搂,这才笑道“饿了”
见姜贵人乖巧点头,康熙又道“商讨政事耽搁了。”
也算是解释了。
姜照皊不在意,笑吟吟的攀住他脖颈,柔声道“不饿,就是想您了。”
然而今天是她的打脸日,话音刚落的功夫,一声响亮的腹鸣响起。
在寂静的空间内,特别震耳欲聋。
姜照皊
红着脸看向康熙,见他似乎没听到,便松了口气。
她一侧眸,康熙便忍不住勾起唇角,见她偷偷望过来,赶紧又缓和神色。
晚膳的主题是梭子蟹。
姜照皊吃了个满嘴流油,实在是太好吃了,让人欲罢不能。
她也是第一次吃螃蟹吃到饱,算是一个不错的体验了。
“喜欢朕再给你送来点。”康熙笑着道。
她吃的香甜,他看着也舒坦。
姜照皊笑着摇头“这东西性寒,尝个鲜就是了。”当然要是再送点,她也是没意见的。
康熙笑着摇头,口是心非的小东西,格外的惹人喜爱。
两人用过膳,便坐在廊下赏月,弯弯的月亮挂在天上,周围是虫鸣声,颇有些岁月静好的味道。
姜照皊很喜欢这种感觉,笑吟吟的倚在他肩头,絮絮的说着小话。
也没什么好说的,她便挑一些小事儿来讲,重点不在说的什么,而是用轻柔的语气说一些小事会令人放松。
特别是康熙这种政务繁忙的,整天思考的都是国家大事。
“穿靴子的猫”这都给康熙听笑了。
就见过冬日给狗穿衣裳的,还没见给猫穿靴子的。
“那还能走路吗”
“肯定不能啊,猫穿上小皮靴,走起路来歪歪扭扭还会劈叉,所以小主人非常高兴的拍了拍手,这猫就脱不掉靴子了。”
姜照皊随口道。
其实这是她随便编的故事,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在后宫中的生活是乏善可陈的,并没有什么新鲜劲。
却见康熙若有所思,目光散开虚无,显然是在想事情,她便住嘴没有接着说,甚至反思一下自己随口编的故事,到底会不会碰到什么忌讳。
想了半天觉得无事,这才放心下来。
“给猫穿上靴子。”康熙若有所思,半晌回眸捏了捏她软乎乎的小脸蛋,笑道“真是个小机灵鬼。”
姜照皊无言以对,小机灵鬼哦。
看出她有些疑惑,但是康熙没有明说,毕竟这话不能跟她说,最近他对太子的教导有些愁,不太确定要用哪种方式来,穿靴子的猫,给他很大的警醒意义。
他要培养的是未来储君,不是一个供他高兴的猫。
想了一会儿,康熙回神,看向无聊发呆的姜贵人,不由得笑了“走吧,进屋。”
夏日睡的比较迟,又有些热,今儿康熙没什么兴致,洗漱过便躺在床上,一直出神想事情。
姜照皊等啊等,觉得昏昏欲睡。
最后抵挡不住睡意,率先睡去。
一到夏日,她就不爱抱人了,康熙将她往怀里搂了搂,她嫌弃的跟什么似得,一个劲的往床里头躲。
手脚依旧是比字型,但是这一次是为了抗拒他的拥抱。
康熙都给气笑了,这小东西,用过就扔。
可姜贵人身上凉凉,跟玉似得,抱着着实舒服。
他又试了试,再次失败,这才作罢。
第二日一大早,姜照皊睡醒的时候,康熙已经走了,每次两人凑到一起,都是胡闹到半夜。
这突然的盖着被子纯聊天,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就连白蒲也影影绰绰的问“您昨儿下午不是睡过了晚间怎的还这般困”
睡的比皇上都早。
姜照皊无言以对,难不成康熙已经对她没有兴趣了,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问题。
虽说前些日子说要给她升为嫔位,但是这圣旨没下来,她心里就有些虚。
万一收回了,她简直没地说理去。
她的目标就是把嫔位给扎扎实实坐稳了,在后期妃位遍地走的时候,不用见人就跪,就满足了。
后期封妃的人真不少,更别提还有贵妃、皇贵妃呢,她要还是个小贵人,再是个不受宠的老贵人,那日子也太难过了。
嫔位就好上许多,虽然不上不下的,可上下都说的着话,就挺好。
“我不美了”姜照皊摸了摸自己的脸,凑近白蒲让她细看。
白蒲有些扛不住颜值暴击,倏然红着脸,小小声道“小主儿仍旧是极美的。”
姜照皊点头,客观的说,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身材走样了”那也不应该啊。
白蒲视线从她鼓胀胀的胸脯到纤细的腰肢过了一遍,又红着脸摇头。
小主儿的身材若是不好,便没有人身材好了。
“难道现在不爱我这样了”她还猜。
这个问题,白蒲回答不了。
看着小主儿黑白分明的眼眸,她咬了咬唇,想想连自己日日看着都扛不住,那皇上必然也是扛不住的。
“许是”万岁爷不行了几个字跳入脑海,白蒲不敢再说,白着脸跪下。
姜照皊也不敢听了,挥挥手让她退下。
说不定就是累了,哪有人天天都想做的,又不是永动机。
再说她榨汁技术挺好的,应当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