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都在盼着她死。
姜照皊唇角含笑,冷冷看着敬嫔狼狈的模样,懒洋洋的问:“谋害本宫,你能得到什么呢?”
这是她不解的地方。
就算把她弄死了,那还会有其他妃嫔,后宫里头,不是看谁不顺眼弄死就完事,新人实在是太多了,哪里杀的完。
敬嫔原本悲愤的神色一滞,惊慌的看着她,身边的腊吉也停止挣扎,不自觉的看向主子。
其实刚来的时候,两人都已经猜到,是不是仁妃察觉到什么。
上来就用刑,更是让两人心中知道,怕是查出点东西,但是不确定,想要用刑炸她。
对方准准的用了谋害一词,叫她心中半点侥幸也无。
但是不能承认。
田田接到姜照皊的示意,去掉她口中锦帕。
得到解脱的敬嫔冷笑一声,鄙夷的看向她,神情中满是不屑一顾:“嫔妾知道您如今情况危急,难免心思多了些,但是想着有人谋害你,那倒是大可不必。”
“这后宫在太皇太后、皇上的治理下,清的跟泉水似得。”
“您若是想拿这等招数,来排斥异己,怕是用错了法。”
她纵然无力,也强撑着咬牙也说出来,如果不能说服仁妃,由着她查下去,若是真查出来,她就危险了。
敬嫔垂眸,声音软下来,低下来:“就像您说的,嫔妾也没这个本事不是。”
姜照皊嗤笑,还未开口,就听门外传来低沉的男声。
“你本事大着呢。”
两人抬眸觑看,就见康熙大踏步走了进来,许是走得近,袍角飞舞,都来不及落下。
“敬嫔。”康熙皱眉看了她一眼,转身又拦住要行礼的她,轻声道:“你身子不好,何苦劳累,直接交给慎刑司便是。”
姜照皊有些懵,这后宫妃嫔,都是要脸面的,一般情况下,不会查出有罪什么的,只会默默的没了。
重病也好,暴毙也成,左右不能是有罪。
“敬嫔病重,闭门静养。”康熙一锤定音,叫梁九功亲自押送敬嫔入慎刑司。
姜照皊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为了仁善二字,向康熙求情。
毕竟被谋害的人是她,总觉得这样说,会显得她特别蠢。
“万岁爷,要
不……”她眨巴眨巴眼睛,劝的心不在焉,谁知道话刚说出来,就被撅回去了,康熙直接捏了捏她的脸,笑骂:“朕给你张目呢。”
姜照皊就不说话了。
原本就不想劝,她何苦为难自己。
康熙推着她进了内室,笑吟吟问:“可曾出气了?”
“不曾,睡过去了。”姜照皊随口道。
这也是实话,她这个嗜睡的毛病,真真叫人无可奈何,欺负人都赶不上趟。
康熙显然也想到了,闷笑出声,接着神色又黯然下来,她越是如此,他就越难受,心心念念的盼着她好。
刚开始还有点侥幸心理,觉得她说不得几日就好了。
如今过去这么久,仍不见丝毫改善,他的心就有些稳不下来。
笑吟吟的看着她,康熙允诺:“你快些好起来,朕想好好宠着你。”
年前的时候,都说她得宠,只有他自己知道,什么宠不宠的,他只是懒怠入后宫,她又可心了些,每每便来找她。
若说真的多喜欢,那也是没有的。
相较于其他人的无宠,她的偶尔有宠,便显得扎眼起来,若真是宠的天上地下,太皇太后头一个找事。
姜照皊听到这话,轻笑出声,什么宠不宠的,也不在意了。
“嗯嗯,臣妾盼着。”她笑。
康熙倒没察觉出异常来,但凡入了宫,后妃必须以宠爱为食,有时候他觉得可怜,可又觉得省心的紧。
他细细打量一番姜照皊,有些不确定的问:“是不是丰腴了些?”
之前瘦的脸颊都凹进去了。
姜照皊捏了捏自己脸颊,有些意外的发现,好像是胖了点。
“许是肉吃多了。”鸡腿啃多了。
一说胖了点,两人都高兴,这要死不活的状态下,若是能胖些,说明气血消耗的没有那么快,倒是能够好生养养,说不得就死不了了。
“要不称一称?”姜照皊随口道。
穿越之后,她还没有称过体重,宫里头没见体重秤,她身材也没变形过,就没关注过这一块。
康熙一时怔住:“怎么称?”
现在倒是有大秤,可以称猪羊等,但那时把猪羊绑在杆上,才好称的。
“人能站上去的称,没有吗?”姜照皊道。
“没有。”康熙回。
“造
啊。”她道。
康熙有些窒息:“这东西哪里是说造就能造出来的,胡闹。”
“您不造,那永远都没有。”姜照皊不服气:“原本还没有玻璃呢,现在不有了?”
康熙被她说服了,想想有个直接往上面放东西都能称东西,确实方便许多。
心里暗暗记下,想着扔给工部的人,叫他们头疼去。
说过这一茬之后,索性又叫御医来瞧瞧,还是什么都瞧不出来,众人都认定了是天罚。
但凡中毒类,必然有其他征兆的,且没有毒药的持久性这么好,除非是一直摄入。
然而翊坤宫都被检查好几遍,自然什么都没发现。
姜照皊忍不住笑了:“就是天罚呀,这敬嫔谋害,只是刚好撞在枪口上,这才被抓了。”
想想还挺开心的,这么一个人,隐在暗处,不停的往她身上使劲,这谁扛得住。
康熙看了她一眼,没忍住笑骂:“傻子。”
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的。
真的没辜负她仁善的名头。
姜照皊一噎,别开脸不愿意再理他。
她不死不活的吊着,后宫众人等的望眼欲穿,也不见她有丝毫动静,倒是敬嫔之前病了,这几日悄无声息的没了。
可敬嫔什么样的体格,这宫里头跟她打过交道的人多着呢,怎会突然就病了,众人都知道,那日敬嫔被仁妃叫走,就再也没回去。
但是谁也不敢说。
敬嫔没了,仁妃还活着。
过了几日,仁妃跟前的榴红也病了,却治都没治,直接发配到浣衣局了。
再结合仁妃不时吐血的样子,众人心里有数,看来这病逝是假,犯事是真,一时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些日子,纵然大家都积极想要争宠,但是阴司手段用的还是少。
毕竟太皇太后和皇上盯的严,谁也不敢在刀尖上跳舞,谁知道真有人在刀尖上蹦跶。
这一发现就直接弄死的手段,叫人着实有些恐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姜照皊也有些唏嘘,敬嫔就这么没了,榴红那狗奴才也被发配了,身边一时清净下来。
等到蝉鸣声愈加聒噪的时候,她已经偶尔能起身了。
她这样吊着,要好不好的,康熙被她折腾的烦,只一个劲道:“你且赶紧
好起来吧,如今在病中,越发的会磨人了。”
原本就不是好性,她这身上不舒坦,哼哼唧唧的软撒娇,叫人拿她没法子。
“臣妾倒是想好起来,谁成想这整日里缠绵病榻。”姜照皊鼓了鼓脸颊,唏嘘不已,要死要活给个痛快,她也撑不住了。
她啃了一个月的鸡腿,对系统深恶痛绝。
好在今儿就变了,她满心满眼祈祷是清水,毕竟系统出品也分三六九等,而清水显然是特等。
等康熙走后,她就虔诚的净手焚香,叫宫女在外头伺候,这才努力的凹姿势。
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先是祈祷过:“清水清水清水。”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怀着一颗期盼的心,她忐忑的睁开眼睛,一瞧就笑开了花。
清水。
如愿以偿。
有了清水,她的身体好的就快了些,总算不再动不动就溢血,就算是仍旧起不来身,偶尔能半坐起来,自己端着碗吃饭了。
姜照皊感动的热泪盈眶,终于不是残废了。
她一天天的好起来后,后宫诸人倒是不高兴了,一口气梗在心口,差点出不来。
祸害遗千年。
众人怒骂出声,在心里扎无数小人,盼着她能直死。
可惜仁妃一天比一天好,众人想的熬不过冬天,却没想到,冬天没来,她身体彻底好了。
“害,又坐了个大月子。”姜照皊笑。
秋高气爽,她摇着团扇,溜溜达达的在御花园里头走,正笑着,就听田田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脸疑惑道:“太皇太后传唤。”
姜照皊仔细在心中想想太皇太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半晌只记起一张板着的脸。
说来也是,以前她身份低,每每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并不能真正了解到三巨头之一的想法。
“走吧。”御花园和宁寿宫之间隔了六宫,顺着长长的夹道过去,她已经有些累,小脸白白的,特别虚弱,走路都没力气了。
好在宁寿宫到了,等她进去请安过,就见皇贵妃领着一个面生的妃嫔候着。
她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乖巧站立。
太皇太后知道她大病初愈,便赐了座,姜照皊嘴里说着当不得当不得,屁股却稳稳当当的坐在绣凳上。
皇贵妃瞟了她一眼,心想
这位的脸皮又厚了些。
“不知老祖宗传唤臣妾来,所谓何事?”她不自觉的揉了揉眉心,到底身体底子不好了,如今劳累些,便有些缓不过来。
纵然她现在是妃位,太皇太后话语也简薄,直接道:“皇贵妃你来说。”
姜照皊目光转向皇贵妃,等着她说话,心里有些茫然,这瞧着有些三司会审的意思在,问题她一直病中,简直老实的有些可爱了。
谁知道这事还真是跟她有关,并且关系不浅。
京城外头,有人借着她的名头卖官鬻爵,这可不是小事,而事关人命。
这事儿揭出来,也是因为这个小妃嫔,原先在延禧宫里头,后来江贵人研制出来玻璃,就遣到了长春宫,那时候跟江贵人的关系也好。
她姓常,只是个最低等的答应,但是江贵人待她好,她心里一直感激。
后来江贵人没了,她不敢相信,那么一个好人,突然就没了,她更倾向于是仁妃想要霸占她的功劳,故而才把她弄死了。
但是答应和妃位,相差太远了。
她没有任何办法,好在仁妃在外头卖官鬻爵,卖到她兄弟头上去了,她兄弟写信进来问,她这才知道了。
原本以为仁妃就要死了,自然按捺着没有说话。
但如今瞧着她越发好起来,她就有些不想忍了,直接把这事揭了出来。
她不怕的原因也在于,这事着实办的有些大,人员牵扯特别大,彼此之间牵连成一张网,如今各处都要扎根了,六部就没有仁妃没下过手的。
姜照皊听完有些懵:“臣妾做的?”
她怎么不知道。
皇贵妃缓了缓语气,一脸和善的开口:“本宫知道,你之前心里绝望,一时行差就错,也是常有的,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宫纵然理解,却也不能纵容,还望仁妃谅解。”
姜照皊听她话说的漂亮,却把罪名死死的扣在她头上,不由得笑了:“人证物证呢?”
皇贵妃若是没有完全之策,也不会说拿到太皇太后跟前来。
她有条不紊的拿出证据,包括常答应兄弟的书信,里头为了让常答应取信,也举了几例,是真是假,一查就知道了,没必要在这上头说谎。
姜照皊细细回想,自己会不会在
梦游的时候出宫,做出这些事来。
以她时不时吐血的样子,想必是没有力气梦游的。
“臣妾若说,这些都不是臣妾做的呢?”姜照皊笑了笑,柔声道。
皇贵妃蹙眉,有些不理解她有什么可豪横的,这人证物证都在,可以说锤的死死的,毫无翻转可能了。
“法典只讲究证据。”
她低声道。
姜照皊笑:“凡事总有动机,您倒是说说,臣妾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她心里也有点火气了。
她不高兴的时候,也喜欢笑。
皇贵妃反问:“你自知命不久矣,趁着没之前先捞一波,倒也可以理解。”
理解个锤锤,看似逻辑严密,实在都是她自个儿的逻辑。
“皇上所赏,足够臣妾几世无忧。”她道。
皇贵妃听罢心里不高兴,冷冷反驳:“人心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