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一来,好似冬日也近了。下了两场雨,天就有些冷。
姜照皊摸着下巴盘算,当初康熙许诺的出宫两次,如今还有一次,等到冬日,定然是出不去的,大冷的天,谁耐烦在外头奔波。
这秋日便是最好的时间,不冷不热的。
只康熙一直忙,不曾来翊坤宫,姜照皊也没去乾清宫寻他,再加上见天的下雨,这便耽搁了下来。
今儿又是秋雨绵绵,姜照皊立在屋檐下,伸出玉白的手掌来接淌下的雨水,一边笑“夏天旱,再下两日雨停了便好,若是再下,怕是要把种子泡坏了。”
她随口说道。
不曾想康熙打着伞,身上还披着雨衣过来了,听到这话就笑了“你还懂天时”
姜照皊自然是懂一点点的,但是在这个时代,她是贵女,不可能和农桑之事扯上关系,便笑吟吟道“竟是蒙对了”
她神色中带着意外,瞧着像是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就有这样的成效。
半晌又笑“也是二十四节气和历法看多了,愈加明白别人有多厉害。”这倒是她的真实想法了,其实刚穿越的时候,她隐隐也有些傲慢,觉得自己来自一个科技时代,就可以超脱诸人,能够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然而当她沉浸下来,认真了解之后,才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有多么的无知。
她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似学了很多东西,实则没有一样是自己发明的,不管在什么时代,天才的光芒永远是掩盖不住的。
显然她不是。
现在读书读多了,自然收起自己的狭隘,种花的精神,不论古代还是现代,作为基建大国,智慧结晶从来不是一个人的英雄主义。
想了许多,最后转过脸的时候,看向康熙,又变成了撒娇卖痴“您还欠臣妾一次出宫机会,想去房山看枫叶。”
她真的太久没有出门了。
康熙摸了摸她的脸颊,有些不确定的问“这爬山可不能坐轮椅的,只能你自个儿爬上去,身子可还受得住”
她以前身子好,定然没有问题的,但如今不成,偶尔会气喘吁吁,谁敢让她劳累了。
姜照皊想了想,她上个月是有清水,故而身体养的差不多了,但是这个月的系统奖品是小番茄,让人不敢信。
拇指大小,还不够一口吞的。
和当初的樱桃有异曲同工之妙。
小番茄是红色,就是养气血的,她如今还有些若,但其实养的差不多了,只要不是一口气爬到山顶,想必还是可以的。
“想去。”她伸出皙白的尾指,勾在他腰带上,说的可怜巴巴。
康熙看了她一眼,想想又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看着她意会的扑过来,在他脸颊上啾啾亲了两口,他这才心满意足的说“还用你催,早已经定好了,重阳节的时候,就带你出去玩。”
这重阳节原本就是登高望远,再加上地动的事,刚好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想着去去晦气,都会高高兴兴的出门玩。
康熙也是如此,他一早就盘算,要带着她一道往房山去,只是一直在想肩舆的事,若是她走不动,还可叫人抬着,如今几个侍卫在练,这肩舆在平地上自然简单,但是上山下山就不同了。
他得事事安排好了,才能开口跟她说。
既然敲定了,姜照皊就高兴起来,她回了内室,开始盘算自己出门要穿什么衣服了,至于其他的,自然有康熙操心。
她只要把自己美美丽丽的带出去就成。
“鞋子要牛筋底的男靴,现在做还不晚。”她想了想,又觉得男靴穿了,不如还穿男装,可男装不如女装好看,她就有些纠结了。
想想还是不为难自己,直接穿骑装好了,歪头看向康熙,她笑着问“可以跟您用一个布料吗”
“这是何解”康熙问。
一般情况下,后妃都不愿意跟别人衣裳样子重了,会觉得特别没面子。
“这样走在路上,旁人一瞧就知道是您的女人。”姜照皊解释。
出门旅游不穿情侣装,多遗憾。
康熙若有所思,其实后妃的衣裳制式,不能跟皇帝同,除非是皇后、皇贵妃,相对来说就没有那么严格,包括贵妃都不行。
逾制是他不能接受的。
姜照皊显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直白开口“不是臣妾用您的布料,而是您屈尊,用臣妾能用的布料。”
她如今是妃位,这皇帝若是用,还是可以的。
这样一来,就不存在逾制的问题。
“而且就布料相同,款式倒也不必,就是上图再绣上互相关联的纹饰,如此便好了。”她笑吟吟道。
康熙一听,也有些心动,想了想,目光转向两个孩子,笑道“不如他二人也加进来,都做一样的。”
但是这个选色上,就要慎重些许,毕竟适合男女老少一道穿的。
最后定了鸭蛋青色、檀色、燕脂色等,几人都能穿的色,至于款,等瞧了布料再出花样子。
“你整日里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着实轻松。”康熙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颈,不由自主的感叹。
姜照皊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是累了,说来也是,他是个勤政的,素日里奏折就没有让放着过夜的,就算有点子闲暇时光,还要再捧着书读。
他不累谁累。
上前给他捏肩,姜照皊没劝什么多放放,自己的身体要紧。
主要他平日里也挺注意了,他也注意劳逸结合,这做帝王不累,苦的就是天下苍生了。
他随便一个决策,随意一个动作,就要别人拿一生去拼命的。
“这个力度如何”她问。
康熙笑着点头,表示还挺不错,回眸笑着问“以前学过”
姜照皊摇头“奴才们捏多了,心里就记下了。”她道。
若是旁人,让她捏肩,她是一万个不愿意的,但他这是因为政务劳累,她自然会上心。
“今儿难得乖巧。”
康熙受用,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
姜照皊来回瞧了瞧,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两人之间没有任何性张力了,跟揉捏孩子也不差什么。
你摸我一下,我摸你一下的,没有任何暧昧感。
这可真是个可怕的信号。
等到晚间康熙去洗漱的时候,她就遣奴才们出去,自己对着高大的西洋镜在那里照。
瞧了半天,也没看出那里不好来。
腰肢依旧纤细,说句凹凸有致也不为过,并无丝毫不妥之处。
然而康熙就是不感兴趣了,瞧着她的时候,眼神清明,并无任何杂念,原先的时候,瞧见她总是暧昧和深沉的。
捏了捏自己的脸颊,依旧弹性十足。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觉得她之前将死未死。比较晦气所以才不肯沾她的身。
姜照皊自个儿想了一万个理由,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室内寂静,她望着自己的发呆。
康熙转过屏风,就猛地一滞,这姑娘在做什么,只穿着肚兜亵裤,便立在这,那雪白柔腻的肌肤在烛火下闪耀着光泽,引得人想探手覆上去。
“仁妃。”他哑着嗓子唤。
姜照皊被他惊的回神,大大方方的转了个圈,笑问“臣妾不美了”
“何出此言”康熙问。
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话,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疑惑。
简直够好了以为,自己暗示的味道非常浓了,但是他没反应过来,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臣妾身子早已好了。”她重新换了个说法。
这么一说,再联系上下文,康熙瞬间明白过来,他牵着仁妃的手,先是细心的替她披上寝衣,一边系扣子,一边说道“你如今身份地位不同,自然要尊重些,哪里能像原来似得。”
原来就是个取悦的玩意儿,如今她身份上来了,自然不能轻浮以对。
姜照皊听了无言,她拧了拧细细的眉尖,上下打量着康熙,半晌才垂眸问“这阖宫女人,都是玩意儿不成”
说来也是,这个时候的男人,你能指望他多看重女人呢。
主流思想就是,女人就是个物件,在家相夫教子便是,哪里还能有过多要求。
康熙见她脸色变换不定,想必也有些想岔了,便解释道“朕没有时间关注后妃,谁会生孩子,谁温柔小意叫朕高兴,谁便是个好的。”
见仁妃表情愈加不对,康熙换了个说法“皇妃呢,最主要的是安守本分、绵延子嗣。”
至于人是什么样的人,就真的不大重要了。
姜照皊表情愈加一言难尽起来,道理她都懂,这明明白白说出来,听着就那么不是味。
“臣妾知道,只是这”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大对,“臣妾问的是”
话到嘴边,她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烧红的脸颊,不打算说了。
康熙将她往怀里揽了揽,轻声道“朕感怀于你的心意,想要好生待你,你反而闹起来了。”
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姜照皊还没有理清楚。
“您就算把臣妾当个人看,那鱼水之欢也是理所应当的,怎的就不尊重了”她问。
毕竟也是名正言顺的,不存在其他任何问题。
康熙对她问的有些懵,大约是矫枉过正了,竟不是黑就是白了。
“你身子不好,朕怜惜你,尽量不去想这个事儿,时间久了,倒也坦然。”他老老实实的开口。
他现在有些佛系,精力都放在政事上了,没有空管这么多。
姜照皊笑了笑,柔声道“您的心意,臣妾铭记于心。”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已经知道了,一时五味陈杂,当一个人在另外一个人心里变特别的时候,就是感情纠葛的开始。
可问题是,她这种渣女想法,并不打算投入一丁一厘的感情。
以康熙后期的性子,她若真是投入点感情进去,怕是难过的是自己。
现代离婚率那么高,你不能说每个人都是将就,在打算结婚的时候,谁不是怀着满腔喜悦,想要和对方执手到老。
再说,这世间情侣,总是有如胶似漆、耳鬓厮磨,最后闹得老死不相往来,也不在少数。
好的时候,是真的想好好的,这闹崩的时候,看对方一眼都多余。
有时候闹的狠了,甚至会产生对方不死,就不安心的感觉。
现在康熙或许是真的想要好好待她,但是这个时效有多久,谁也不能保证。
笑了笑,姜照皊往他怀里一窝,安安生生的闭目睡觉。
她安分了,康熙倒被她撩拨的难受,只把她狠狠的往怀里搂了搂,笑骂“惯会磨人。”
对于他来说,美人明明白白的问他,为什么不宠幸,简直像是在说他不行。
正兀自忍耐,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摸了过来,掐了掐他腰间软肉,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
康熙闭目,想着她进来不大康健,身子还未恢复,不能孟浪了。
“皇上。”她得寸进尺的来咬他耳朵。
康熙忍无可忍,翻身覆在她身上,禁锢住那点火的手,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朕原本打算放过你的。”
夜色沉沉,万籁俱静。
翊坤宫中帐暖,不时有女子低哑啜泣声传出。
“还闹不闹了”
“不闹了。”
那断断续续的声音透出几分娇媚可怜来,巴巴的认着错。
谁能想到,最胡闹的就是她呢。
一只玉白莹润的手搭在床沿上,无力的握了握,又怏怏的垂下。
骨节修长的大手从帐中伸出来,将这小手捞过来,十指紧扣。
待雨歇云收,她微微哑着嗓,白嫩的脸颊上潮红一片,那双眼睛水润润的,波光潋滟,她抿了抿嘴,就忍不住轻嘶一声。
莫不是个禽兽,总觉得唇瓣有些微微的刺疼。
怕不是破皮了。
“您”她一开口,自己就闭上嘴,着实有些沙哑过了,还带着春情余韵。
康熙笑了笑“可知道男人是不能招惹的。”
她知道了。
有些人面上斯文又温柔,实在霸道又狼性。
“困。”她累的腰酸,有些不想动了。
康熙将她往怀里搂了搂,轻笑着道“睡吧。”清理的活,许久不曾做过,倒是有些手生了,弄的姜照皊有些不舒服,哼哼唧唧的皱眉头。
有些想要醒来的意思,康熙手下动作又轻了三分,看着她笑了笑,这才相拥着躺下。
等到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姜照皊就知道难受了,她锤了锤酸痛的大腿根,唤白苏进来给她按按。
“上个月做的蔷薇露拿出来,身子不大舒坦。”
她道。
不舒坦三个字一出来,田田敏锐的望过来,见她脖颈间暧昧的痕迹,又低下头。
白苏应了一声,便去妆奁里头拿蔷薇油,其实这个天蔷薇都已经开败了,并不是多好的品相,但是经过娘娘的手过了一道,就有些绝了,着实好用的紧。
她跟着四个嬷嬷学了不少按身子的手法,如今也算是长进不少。
姜照皊被她按的很舒服,不由得叹道“谁若是娶了你,便是好事一桩了。”
人美声甜的小姐姐,谁能抗拒的了。
说起这个,白苏的脸登时白了,她手上还沾着蔷薇露,不敢胡闹,只举着手,跪在地上表忠心“奴婢对主子一颗心,天地可鉴,是要跟着您一辈子的。”
她不敢出去,二十五岁的老姑娘,出宫又能做什么呢。
找个人嫁了,也不可能是可心人,为人家操持家务,生儿育女,最后也不一定有体面。
她说这个,姜照皊便有些意外。
“说说看,为什么”
在前世的时候,不婚族倒是多的很,对于她老说,那是个人选择,和旁人并不相干。
只是这时候想法不同,女子大多都想嫁人,寻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