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么多年没有碰过,到底生疏了,一刀下去他就有些懵,连连刻坏了好几块籽玉,这才顺手了些。
只是成品出来,有些不大尽人意,和制造局的匠人比,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到底要不要送出去,这是个问题。
到底舍不得丢,放在荷包里头。
晚间去翊坤宫的时候,看着她身上那好看的玉佩,他就更加送不出来了。
姜照皊抿了抿嘴,上前替他更衣。
以前也做过这事,只是笨手笨脚的,她又不耐烦,就搁置了,至今不曾学会。
现在还特意在潮平身上学了,自然解盘扣,这才来伺候康熙。
解掉身上披风,感受到那冰凉的寒气,她不禁道“这天越发冷了。”
康熙点头,确实越来越冷了。
“这荷包”她捏着荷包,眼神危险。
她可不曾做过这个款式的荷包,一瞧就是绣工精湛,瞧着很有问题。
康熙抿了抿嘴,垂眸别开脸,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难道说,里头还放着他亲自雕的豆荚,他有些张不开这个嘴。
姜照皊捏了捏,那豆荚的形状很明显,她索性打开荷包一看,露出里面惨不忍睹的豆荚来,雕工着实有些不好,有些地方磨的也不平整。
“这是”她问。
康熙垂眸,羽睫轻眨,急中生智道“旁人送的。”
日。
姜照皊在心里骂。
刚刚还要对他好些,练了许久。
“那您好生保管。”她道。
康熙想着自己辛辛苦苦刻出来的,自然好生保管,就点了点头。
日。
姜照皊又骂了一句。
她就知道会这样,每次决定对狗男人好一点,就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她就不该。
“好的呢。”阴阳怪气的应了一句,就没有多说什么,她觉得无话可说。
康熙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是误会了,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他想说话。
谁知道姜照皊点头,煞有介事道“臣妾懂。”
她懂什么,她倒是说啊。
但是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不是好事。
“朕不是这个意思。”他无力解释,看着对方那清凌凌的眼神,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姜照皊昨儿还在想着会失宠,今儿就真的失宠了,可以说听者伤心闻着流泪。
嘤。
哀哀的叹了一声,她道“好歹臣妾伺候您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这越说越不像话了。
康熙索性直接搂住她的腰,堵上那喋喋不休的唇瓣。
既然说不出他爱听的话,那就别说了。
想着她说什么伺候不伺候的,又是功劳又是苦劳的,康熙心中不忿,在床上就可劲的弄她,非得求饶才行。
然而被逗弄的那个,却想的是,原来他真的变了,连床上的习惯都变了。
唏嘘哀哉,可悲可叹。
这么想着,只是这滋味也太过甜美了,为了让她哭着求饶,他真真使出全部手段,。
她有些受不住,就软声哭着求他。
康熙心满意足。
等雨歇云收的时候,看着她嫣红的唇瓣,和迷离的眼神,那种余韵犹在的眼神,叫他满足极了。
“乖,不许乱说话。”他道。
姜照皊斜睨他一眼,脸颊上还带着醉人的酡红。
舔了舔干涸的唇瓣,她在心里想,他如今越发会了,也更加禽兽。
“乖,睡吧。”知道她爱睡,康熙直接道。
姜照皊
这和以前也不一样,想着方才的豆荚,她就想,康熙这狗东西,不会又看上别人了吧。
“嗯。”到底困了。
她想着,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有事就明天再说。
等一觉睡醒,就听奴才说,康熙早就上朝去了,这倒是跟平日一样,没什么区别,他总是很早起身,就去上朝了。
不论春夏秋冬,从来没有不一样的时候。
也没见他什么时候懒过床,亦或者说,在他的时间观念中,就没有懒床这回事。
姜照皊唏嘘的想了想,决定在他愧疚心还在的时候,就好生的再捞一把,然而她好像不缺什么,这就有些尴尬了。
难免多想了些,又想到她刚跟他说完身份,他就不跟她玩了。
难道他就喜欢艳鬼精怪,觉得她平平无奇,这才放弃,这都是什么事,早知道她编个离奇的故事了。
还不等她想出点什么,就听潮平道“万岁爷赏了许多东西,说拿给您玩。”
姜照皊出门一看,忍不住怔在原地。
康熙赏过她许多东西,最高纪录的时候,那是这头在翊坤宫,那头刚出乾清宫。
奴才们一趟一趟的跑。
今儿奴才倒是不多,但都是用箱子装的。
这也太多了,她感叹。
看了看,又觉得不可思议。她歪头看向一旁的潮平,询问道“今儿发生了什么。”
潮平摇头,前朝后宫一片平静,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那这事就怪了,她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间想到了分手费,不禁心中一动,难不成这是康熙给她的分手费,打算就此作罢。
姜照皊想了想,觉得有些意难平。
“走,去瞧瞧。”她道。
她索性直接往乾清宫去,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她不喜欢猜来猜去的,结果闹出一系列误会。
若是两人之间发生任何事情,最后梗成刺,那都有些不大好。
乾清宫离的很近。
姜照皊很快就到了,冲着小太监笑了笑,由着魏珠上前交涉,看小太监去禀报,这才安心的立着。
看着康熙很快就迎了出来,她在想,是不是没有变,是她想多了而已。
两人携手往殿内走去,待两人坐定,姜照皊开门见山,直接问“您不喜欢臣妾了吗”
康熙看着她,觉得自己都要气笑了。
若是不喜欢她,又何苦赏她这么多东西。
“你这是怎么想的。”他问。
姜照皊将自己的想法仔细说了,才看向康熙,认真道“您若是不喜欢了,臣妾自不会来打扰,但是这般忐忑,行事难免偏颇,就想来问问您。”
行事也好有个标准。
康熙看着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却轻笑着看她,没有说话。
姜照皊抿嘴。
不高兴了。
“你呀,都在想什么。”但是不得不说,她这般忐忑不安,心情都跟着他走,系挂在他一人身上,确实叫人很舒服。
这么想着,他捏了捏她脸颊,轻笑着道“也无事,不过朕想对你好一点而已。”
以前到底没把她当回事,如今想想,有些亏欠。
姜照皊解决掉一个疑问,又直接道“那豆荚呢。”
“朕给你雕的。”他道。
这个回答,真真叫她意外。姜照皊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呆呆的看着他,那小表情成功的取悦了他。
康熙想了想,柔声道“朕原本不想说,雕的有些不好,就随口说了。”
但是清仁贵妃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是他意想不到的,甚至心中愉悦,如此一来,是不是证明,她的心也是热的也是软的。
他可以去融化。
姜照皊伸出手掌。
康熙不明所以,却还是把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豆荚。”她道。
谁要他的手,不稀罕呢。
康熙抿嘴笑了笑,有些羞赧,看向她的眼神却亮晶晶的,从袖袋中掏出荷包,放在她手上,不自在道“雕的不太好,你随便收着就是。”
若是能贴身放,那就更好了。
他想。
姜照皊看着手中的豆荚,心中五味陈杂。这豆荚很简单,甚至可以说的上粗糙,毕竟康熙的技术不行。
然而却比那一箱又一箱的珍宝,更加叫她动容。
“你别哭呀。”康熙手足无措,看着她啪嗒啪嗒的掉眼泪,急的跟什么似得。
姜照皊笑了笑,哑声道“臣妾没哭。”
她好像感觉到他的心意了。
“好好好,你没哭。”康熙手里拿着锦帕,仔细的给她擦拭着,就听梁九功禀报,说是佟贵妃来了。
想着她能劝劝,康熙就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进来。
之前觉得她多余,如今用上了,又觉得她还不错。
佟贵妃一进来,就看到清仁贵妃眼圈红红的,登时有些吃惊,毕竟宫里头谁不知道,万岁爷将她捧在手心里疼,鲜少有驳斥的时候。
这般红着眼眶,瞧着着实惊人惊诧。
“臣妾给万岁爷、清仁贵妃请安,您二位万安。”她行礼过后,就见康熙抬了抬手,示意她起来。
赶紧看向清仁贵妃,用眼神示意,问她到底怎么了。
姜照皊觉得有些丢脸,背过身去,谁也不肯看。
佟贵妃看了一眼康熙,见他使了个眼神,叫她上前来哄,佟贵妃就没有犹豫,上前来,柔声询问到底怎么了。
结果被清仁贵妃一把抱住。
佟贵妃呆在原地,香软的娇躯就在怀里。
康熙也不遑多让,劝归劝,这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您别哭呀。”佟贵妃软语安慰。
姜照皊轻轻嗯了一声,心情倒是平复很多,但是抱着香香软软的佟贵妃,她有些舍不得放手。
人总归是群居动物,但是这宫里头,能跟她有接触的只有康熙。
她馋肉了。
应该说,有些馋肢体接触了。
她原本就喜欢佟贵妃,这下送到嘴边,哪里有放过的道理。
康熙看着两人当着他的面,紧紧的抱在一起。
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他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要看这个。
用手里的豆荚戳了戳佟贵妃,他板着脸开口“你给朕撒开。”清仁贵妃是他的,他都还没有抱够呢。
佟贵妃伸出自己的两只手,示意抱人的不是自己。
康熙舍不得拿东西去戳清仁贵妃,只好软语道:“抱这么久了,撒手吧。”
撒手是不可能撒手的,她抱的挺舒服。
冲着康熙冷冷的哼了一声,她说话还带着鼻音“走,咱回翊坤宫去。”不在康熙的地盘上,就不用听他说这个说那个的。
听着烦,她不耐烦听。
当确认无事发生的时候,她的心又放了回来。
“放肆”
康熙笑骂。
佟贵妃吓了个哆嗦,很担心皇上发脾气惩戒。
谁知道清仁贵妃不仅不怕,甚至回眸从他手里躲过那粗劣的豆荚,扭头就走。
姜照皊是害羞了,当着康熙的面哭什么的,也太难为情了。
又被佟贵妃看到了,这个大猪蹄子,真真不会办事。
“可是发生了什么”佟贵妃低声问。
她刚开始的时候,以为两人闹别扭了,但是瞧着又不像。
“无事,就是有点误会,后来说开了。”姜照皊随口道。
这事没办法解释,要说的东西太多,她懒得讲。
说着看向佟贵妃,羞赧道“今儿失态,叫你看笑话了。”
“不打紧。”佟贵妃回。
心里却在想,其实她很喜欢,看到她在她面前失态,好像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更紧密了一些。
姜照皊原就不在意,不就是红了眼圈,这世上谁人没哭过呢。
她前世比较爱弟弟,在她面前哭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刚开始还比较心疼,后来看惯了,也就罢了。
说起来康熙比她大那么几岁,但是以真正年龄来说,还是她要大上许多,康熙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很喜欢的成熟稳重弟弟。
只不过这个弟弟的身份地位特别高。
万万人之上。
佟贵妃抿了抿嘴,没有接着问,就算不说,她大概也猜到了,大概是两人直接确实闹了小别扭,但是万岁爷先前哄过来了,这才安心叫她进去的。
“成,臣妾知道了。”她应了一声。
姜照皊转而又说起旁的来,什么今儿康熙赏了许多东西,叫她去瞅瞅,可有喜欢的,尽管拿便是。
见对方推辞,她也不再多说什么,想着等会儿按着她性子挑一点送过去就成。
佟贵妃刚开始的时候,不知道这很多东西代表着什么,一进翊坤宫,看着成箱成箱的摆在那,奴才们正忙碌着写册子,这才有了一点谱。
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赏这么多,清仁贵妃还会哭。
若是她,怕是高兴的要蹦起来,毕竟宫里头有不成文的规矩,若是谁的赏多,就代表谁最是受宠。
不说她不明白,康熙也有些不明白。
等两人走后,他看向一旁侍立的姜中檩,沉声道“今儿朕赏了清仁贵妃好几箱的东西,为何她还哭了,觉得朕不要她了。”
他迫不及待有些想炫耀,这话里话外,都彰显着清仁贵妃对他的情谊。
姜中檩有些无言以对,大清早的被塞一嘴狗粮,也挺无奈。
对于这个答案,他倒是说的上来。
“之前娘娘也有几个手帕交,后来她养的太过娇气任性,难免闹矛盾,如此一来,两人间就有些决裂。”
“也是凑巧了,跟她诀别的朋友,惯爱用送你一堆东西来诀别,时间长了,她就有些敏感,谁要送她多了,她就会炸毛,觉得是不是又要被抛弃了。”
偏偏她性子傲,不肯低头。
康熙若有所思,想着小小的清仁贵妃,因为好友的诀别,而偷偷哭鼻子的场景,有些好玩,又有些心疼。
他都舍不得她哭,她的手帕交竟然让她哭。
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谁”他问。
姜中檩一噎,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总不能还找旁人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