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源提笔抄书,毛笔不像钢笔,软趴趴的,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他抄了大半天,手腕子老疼了,才抄了几遍。
“我的亲娘哎,一百遍啊,这要抄到什么时候去啊。”
“果然你先生还是你先生,真狼人也。”
褚源摇摇头,继续抄。
“先生虐我千百遍,我待先生如啊呸呸呸”
抄迷糊的褚源一下子清醒了。
哎嘛,差一点顺秃噜嘴了。
他放下毛笔,使劲揉了揉脑袋,狂喊系统“三七,三七,江湖救急啊。”
系统
系统“什么事”
褚源苦着脸道“我一边看,一边抄太费劲了,你能不能把中庸的内容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
系统没想到褚源会提出这个要求,罕见的愣了愣。
“哦。”
它还以为褚源想让它帮忙作弊呢。
它开始在褚源的脑子里播放中庸的教材,褚源一边记,一边抄写。
注意力集中在中庸的内容上,他也不再乱嘟囔了,取而代之的是深奥的古文。
他抄写的太认真,都没有注意到窗子外何时站了一个人。
沈文野在气头上处罚了褚源,但他在学堂里讲了一会儿课,冷静下来,也觉出不对味了。
趁着空闲时间,他特意回了一趟书房,却在书房外停住了脚步。
褚源怕抄书,他是知道的。
他事后也觉得抄写一百遍,有些过了。
他设想过,如果褚源好好认错,他就顺着台阶下,减少一半的抄写量。
但是他站在书房外,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于是心念一动,鬼使神差走到了窗边。
入目的并非他想象中褚源的消极抵抗,相反褚源抄写的很认真,一边抄书,嘴里还一边念叨。
沈文野突然觉得,这个学生或许比他认知中,更加乖巧听话。
原以为是个无法无天的,对比下来,也只是稍稍有些顽皮罢了。
男孩子,貌似活泼点也没什么不好。
只要品性是好的,关键时刻有担当就行。
虽然他不赞成“包庇”这种行为,但是更看不上推卸责任的人。
他的脸色柔和了许多,心里那股气,不知不觉就散了。
他招来子墨,低声吩
咐道“中午给他送些软口补身体的食物。”
顿了顿,又道“不必太过严格的看着他。”
子墨透过窗户,看了一眼里面抄书的人,笑着应下“小的知道了。”
沈文野微微颔首,抬脚离开了。
可惜沈先生的一片好心,褚源没注意到,他完全抄懵了,吃午饭的时候,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脑子里想的都是中庸的内容。
吃了午饭,他歇了半个小时,然后才重新坐回书桌后,提笔抄书。
快到酉时下午五点的时候,褚源实在抄不动了,搁下笔,在屋子里走动。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响声,傅元修在窗外小声喊道“傻愣着干什么,快过来。”
褚源走过去,发现不仅有傅元修,傅苧和沈度也在。
傅元修递给他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两个小盅。
“这盅里放的是肉沫蒸蛋和熬的浓稠的白粥,你快吃,我们给你放风。”
褚源呆呆的看着他。
傅元修急了“你傻啦,快拿着呀。”
“喔。”褚源用力压了压嘴角,还是没压住。
他接过托盘,打开盅盖,热气腾腾的蒸蛋上还放着剁的细碎的肉沫,香气溢出,不仅有蛋香,还有肉香。
他用勺子舀了一勺喂进嘴里,这一口就像打开了身体的开关,胃和肚子同时叫嚣了起来。
他再也忍不住,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却忘了他刚掉了一颗牙。
大口吃下去
“嗷”
守在窗外的三人组齐齐吓了一跳,傅元修没好气的扭头瞪他“你吃就吃,嚎个什么劲,生怕招不来人是不是。”
褚源含着两包泪泡,凄惨兮兮的望着他“烫,我压藤”牙疼
傅元修一脸茫然“什么”
傅苧拍了他一下,从窗子边探出半个身子,又递过去一个油纸包和一个药瓶。
褚源迟疑着接过,不好意思的抹了把眼泪,半耷拉着眼,可委屈可委屈。
他现在的形象其实算不得好看,脸上红肿青紫,不够英俊,不够帅气,甚至连表情都不够有男人味。
但傅苧就是感觉心被什么撞了一下,蓦地一软。
导致声音也不似往日平稳“这药在漱口后,抹在断牙处。这个油纸包里的软口点心,刚忘了一并
给你,你拿去吃。”
傅苧生平第一次在严厉的师长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难免心虚,一不小心就失策了。
褚源没注意到她的不自在,接过东西,道“谢谢,你们真好。”
他感动的热泪盈眶,当即打开了油纸包,拿了一块绿豆糕慢慢吃了起来。
糕点凉凉的,吃着真软,入口就化,傅姑娘真贴心,大好人
褚源吃的那叫一个细致,眼睛都美的眯起来了。
沈度左右望了望,神色有些慌张,问他“你书抄了多少遍了”
提起这个,褚源就是面色一苦,他咽下口中的糕点,郁闷道“没几遍,毛笔字写不快。”
沈度和傅苧对视一眼,傅苧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