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太阳格外的亮,李孤云站在院子里,没有老槐树遮挡阳光,只觉得刺目极了。
他抬手挡光,手掌投下的阴影也掩住了他脸上的神情。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的青年,眸光不动分毫。
哪怕多年以后,这一幕也深深钳入在他的记忆深处。
长兄如父,大抵都是如此吧。
他勾了勾唇,快速上前抱住了褚源,手腕用力,不让对方偏头看到他的狼狈,恶狠狠道“那是必然。”
褚源抬手回抱住他,轻轻应道“嗯。”
李孤云退开两步,进屋拿了包裹,把各种小册子收进去,背着弓箭,腰别小刀,手握红缨枪,从后院牵出早买好的马匹,肃然道“阿源哥,我走了。”
话落,他翻身上马离开,留着褚源站在院中,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他不想关上院门,不愿回头,这样他就永远记得,在他离开的时候,家里还有人目送他。
院子里的褚源
行吧,走吧。
他搓了搓脸,打起精神,在屋里转了一圈,确定没什么疏漏,然后拿起摆在院中石桌上的钥匙,关上院门,缓缓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他闷着脑袋不吭声。走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一道清幽的酒香传来,褚源顿住了脚步。
犹豫片刻,脚跟一转,步入巷中。再出来时,他的手里提着两大坛子酒。
照旧是翻墙进入沈府,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回住处,而是改道去了沈度的书房。
窗门从外面打开,吓了沈度一跳,还没开口唤人,窗外传来一道幽幽的叹息“师哥。”
“阿源”
沈度放下笔,从书案后走了出来,一眨眼的功夫,褚源提着两坛子酒进来了。
“师哥,我的爱徒去从军了,咱心里难受。”
沈度目露疑惑“你什么时候收徒了”他怎么不知道。
褚源打开酒坛,仰头喝了一大口,却被呛的直咳嗽。
沈度哭笑不得,走过去轻拍他的背,替他顺气。
褚源抹了把嘴,嘟囔道“孤云呐,孤云是我的爱徒呀。”
“你说咱容易吗,做着师父的活儿,操着老妈子的心。可那小孩儿真的乖,又知恩,我就忍不住想对他
好一点儿。”
他仰头又喝了一口酒,眼神涣散“师哥,我跟你说实话,其实我知道孤云要去从军时,我心里是不赞同的。可是小孩儿倔,他打好了主意,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能怎么办,只好给他多准备些东西了。”
他双手抱着个大酒坛子,仰头大口大口喝着酒水,然而大部分酒水都顺着脖子流到了衣襟上。
他喝完一通,放下酒坛,问沈度“师哥,你怎么不喝啊”
沈度
沈度认命的接过酒坛,象征性喝了两口。
褚源突然就笑了,“师哥,再有一年多,咱们一起进京赶考。”
“要一起,我不要一个人。”
他眉头紧皱,似是厌恶“最不愿一个人。”
他又咕哝两句,开始喝酒。沈度见他情绪低迷,也没拦着,有些东西说出来了才好,总憋着会把人憋死的。
褚源是打算大醉一场,喝它个天昏地暗,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一坛酒才喝一半,身子一歪,就人事不省了。
沈度看着一地狼藉,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架着人去书房的小隔间休息。
他解了褚源被酒水洒湿的外衣,让人拿去清洗,替他重新盖上薄被,然后才走出去看书。
期间,沈文野来过一次,沈度这般那般解释了一番,对方离开时,神情已经有所松动。
这次褚源醉酒之事,最后不了了之。
他猜到什么,嘴角不自觉翘了翘。
除了偶尔担心孤云,想念傅苧之外,褚源的日子还算过得惬意。
某一天,他正在看系统奖励的古籍,子墨突然来叫他,“沈先生让你过去。”
褚源第一时间回想他最近有没有犯错,快速想了一遍,没有,那就不是坏事。
他理了理衣领,抬头挺胸跟着子墨走了。
然而见到沈文野,又秒怂的低下了头。
沈度以拳抵唇,遮住了嘴边的笑意,沈文野面色不动,淡定自然。
褚源露出一个笑,殷勤道“先生,你找我们什么事啊”
沈文野单手背后,沉吟道“你们已经成年,是时候取字了。”
褚源一愣,对喔,这具身体二十了。
他当即拱手一拜,“恳请先生取字。”
沈文野最喜欢的就是褚
源的这股机灵劲儿,闻言,捋了捋胡须“为师想好了一个,源也,水流起头的地方,代表生命的馈赠,这是极好的寓意了。凡事过犹不及,所以老夫替你取字沐恩,你觉得如何。”
“沐恩。”褚源略略一想,就明白沈先生的用意。
他又是深深一揖,“谢先生。”
褚源得了字,乖巧站在旁边,浑身冒着喜气。
沈度摇了摇头,对沈文野道“劳请父亲替儿子取字。”
褚源“”
“师哥还没取”
沈文野幽幽看他一眼,“你师哥太木讷了。”
沈度
褚源
褚源缩了缩脖子,退后半步,闭嘴不言。
沈文野哼笑一声,复而收敛神色,正色道“度,已有了进退得宜之意,为父便替你取字无量。”
沈度眉眼低垂,拱手道“谢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