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宅子里,一只小麻雀没头没脑闯了进来,飞过曲径通幽,飞过假山石水,最后越过支起的窗户,落到了红酸枝木做成的家具上。毛绒绒的小脑袋左看右看,寻找食物。
忽而,房门推开,有人踩在柔软的羊绒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小麻雀受惊,扑棱着翅膀离去。
“大哥,怎么了”
一名上了年岁的男子从屏风后面绕出来,摆了摆手,“没什么,只是一只小麻雀罢了。”
紧跟其后的三个男人,比他看上去小了些许,满不在意道“不是我说,大哥也太谨慎了。在这越州,谁敢不要命的招惹我们何家。”
何老大眉头一锁,“我只是觉得眼皮子跳的厉害,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祸事即将发生。”
何老四
怔愣之后,他好似听到什么最搞笑的事情一般,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起来。
何老二和何老三对视一眼,语气无奈,脸上的神情却丝毫不是那般,反而带着隐隐的傲慢“大哥,四弟说的没错,除了那个名头之外,咱们何家在越州跟土皇帝也没差了。”
“看看咱们住的地儿,瓦片是琉璃瓦,房柱是极品楠木料,穿的是繁复华美的云罗锦,披的是绸缎,脚下踩的长毛地毯,早上漱口用的是人参汤,吃的是血燕,鲍鱼。就咱们这待遇,不一定皇帝比我们都还好。”
何老大又愁了,劝道“咱们终究只是地方豪绅,不要太招摇。”
“怕什么。”何老四转动手上的玉扳指,不以为然“上到知府,下到知县,武到厢军指挥使,我们都打点好了的。有这些人护着,我们怎么会有事,他们巴不得我们好好的,这样每年才有人给他们大笔孝敬。”
“四弟说的没错。”何老二何老三继续附和。
何老大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好像漏掉了什么。
他正思忖间,他三个弟弟又开始讨论其他的事情了,“马上就要入冬了,长河村,小湾村肯定还不起欠咱们的利钱,他们手里又没有吃的,到时候两个村子的人都可以吸纳到咱们何家。不过只要年轻力壮的,老的小的没用,扔山
里喂狼,那些女人都要了,我看中了小湾村一个女子,长得有几分姿色,弟弟先玩几天,到时候再送给哥哥们。”
“没事儿四弟,咱们同胞兄弟,连个女子还舍不得,你尽管玩,没玩死再给哥哥们也成。”
几人言语间,就决定了两个村子的生死。然而在场之人,无一人觉得不对。就连何老大,也只是告诫弟弟不要过分沉迷女色,免得伤身。
何老四就不爱听这话,“大哥可别乱说,弟弟我年富力强,正当壮年,夜御十女不在话下。”
何老大气的瞪了他一眼,但这次却连一句呵斥都没有。
何老二想到什么,“对了,寿儿那孩子也喜欢跟女子厮混,到时候老四带着点你侄子,就在家里玩,别去外面。青楼里那些女子可脏得很,别染了脏病。”
何老四点点头,“放心,我会看好他。”
“不过说起寿儿,那孩子今天好像去府衙了。说是迎接新来的知州。”
何老三疑惑“不对啊,那位褚知州昨日就到了,怎么今儿才迎。”
何老四冲他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何老二“还能是什么,不过是下马威罢了。只要那位褚知州识相,以后的好处少不了他的。”
何老大终于知道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哪来的了,他竟然忘了知州。
“寿儿今天去给人下马威了”何老大急声追问。
何家兄弟不明所以,愣愣点头。
何老大怒拍桌子“糊涂,都没摸清对方的深浅,就敢随意得罪人。”
何老四忍不住为侄子抱屈,“大哥可别随便冤枉人,寿儿素来懂事听话,要不是姓褚的太嚣张,寿儿何至于不给他面子。”
何老三“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何老四愤愤道“昨日姓褚的让人通知下来,没去府衙迎接的衙内人员,以后都不用去了。”
何老大抓住重点“寿儿昨天没去”
“那什么,”何老四眼神躲闪,面藏心虚,“就迟了一会儿,都怪那知州太不近人情了。”
何老四话音落地,何老大已经站了起来,“现在去备礼物,咱们下午就去给知州赔礼道歉。”
“不是,凭什么啊。”何老四不甘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