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死了五个人,两个人重伤,一个人轻伤。
官吏死了一个人,值得一提的是,这名官吏不是被杀死的,而是在逃跑途中,被绊住了脚,一头磕在桌角,从而没了性命。
褚源要忙着安抚人心,镇压藏在暗处跃跃欲试的邪祟。所以这些事情都交给傅苧处理。
她点了银子,还活着的衙役命人救治。死去的人,就亲自把钱送到对方家人手里。
看上去不算繁重的活儿,实际操作起来才知琐碎。
而且,府衙也太破了,必须找人修缮。
可,哪里去找人手
侯府护卫是万万不能动的,那都是骁勇的战士,此时叫去做体力活,岂不是本末倒置。
傅苧愁啊,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褚源问她怎么了。
傅苧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出心里的想法。
褚源把人揽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我还当是什么事呢,不就是人手吗,有的是。”
傅苧“哪里有”
褚源理所当然“你忘了那些厢兵啦,本就是戴罪之身,当然要干体力活了,不然还指望我白白养着他们。”
傅苧从床上坐起来,正色道“不可,那些厢兵同样是战力。”
褚源伸手食指,晃了晃,“非也。”
“媳妇儿,我也不瞒你,我心里真正认定的心腹只有岳父给我派的护卫,那些衙役啊,厢兵啊,都是权宜之计。”
傅苧迟疑“古语有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褚源噗嗤一声乐了,“哎哟我的好媳妇儿,你可别被人忽悠傻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对我师哥那样的君子的。像这些厢兵,衙役,讲这些道理没用,你得给他们震慑,还有安全感,再定时发俸银,那才是真真把人攥到手里的。”
“君子和小人物的追求不同,所以对待他们的方式也不同。你明白吗”
傅苧若有所思“那就依你的意思。”
褚源又把人揽回来,哄道“你监督他们干活的时候,身边也得带上十个护卫,爹娘那里再留十个护卫。不然我不放心。”
本来听到前几句的时候,傅苧还想反驳,可等褚源说完,她那些话又通通咽了回去。
阿源现在很辛苦了,
她最大能帮他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公公婆婆的安全,让阿源没有后顾之忧。
何家的好东西多,修缮府衙的时候,缺什么都从何家拿,小到桌子椅子
凳子,大到房梁柱子大门。
三十来个厢兵齐心协力,没用多久,就把府衙修缮的焕然一新了。
以史主簿为首的官吏看着他们办公的地方,激动的险些落下泪来,没想到有生之年,他们还能看到这一幕。
褚源也很满意,这府衙总算有个府衙的样子了。
厢兵们同样很满意,虽然每天都要干活,可是府衙里一天给三顿饭,午饭还有肉菜肉汤,他们每天都吃的肚子里饱饱的,手脚都暖和了。而且在这里,还没人随意打骂他们。
那位知州大人看着凶,但这些天,也从来没对他们说过一句重话,甚至在他们完工那天,还夸奖他们做的不错,又多奖励了一道肉菜。
感动,呜
府衙内一片和谐,府衙之外,则是暗流涌动。
何家四兄弟是当地望族不假,但是非要追究起来,这个望族的名头还是有些水分。
最开始的何家已经不可考,只知道突然有一天,何家四兄弟就冒出来了,一路开挂般大肆敛财。
后来吸纳了一些小门小户的何姓人家,充做一族。
何家兄弟素来霸道,何老大没与任何人商量,他就自命为族长。
现在何家没了,其他家族的人就召集何家旁支,商量着怎么对付新来的知州。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何家旁支一听说要跟官府作对,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还不由分说,把去哄劝他们的人赶出门。
他们又不是傻子,干嘛为了何家兄弟,去得罪知州。
说句不好听的,何家兄弟死了,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压在头顶的大山没了,他们喘气都轻省许多。
剩下的汪家,周家,孙家不知内情,只以为何家旁支畏惧知州。
“这也太没有出息了。”一名小辈喃喃。
然后就被长辈敲了头,小辈捂着脑袋,可怜兮兮的缩在角落不敢再多嘴。
汪家族长咳嗽一声,佯装无事道“何家的旁支不成气候,有没有他们都无所谓。”
“没了何家正好,他们的势力,咱们三
家可以平分。”
周家族长和孙家族长不接茬。
心里暗骂汪家族长老狐狸,现在谁看不出来新来的知州不好惹,以前何家多强悍霸道,压得他们三家都抬不起头,现在又是何种光景。
还妄想染指何家的东西,别到时候连累整个家族都给知州大人做了筏子。
或许是周孙两家人的表情太明显,汪族长也有些耳热,清咳了两声,“知州大人明摆着来势汹汹,迟早会拿我们开刀,难道各位就准备坐以待毙。”
“汪族长这话就错了。”一道清朗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室里压抑的气氛。
在场诸人脸色骤变,心里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人。
吱呀一声,房门从外面打开,一直待在暗处的人们不适应这强烈的光线,纷纷闭了眼。
再看去时,房门已经关上,一名年轻男子提着一盏明晃晃的灯笼,立在人前。
他身后还跟着两队人,昏暗的环境下,勉强瞧见两队人面色青白,嘴唇却又诡异的鲜红似血,不似活人,倒更像,更像是
鬼差。
屋里来的多半都是德高望重的人,有话语权的人,换句话说,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
他们本就做贼心虚,此时再看这般情景,当即有人眼睛一翻,活活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