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寨乱做了一团,骇人的鬼火,如泣如诉的哭声,诡异的铃铛声
他们的胆子都快吓破了
镇守山寨的人直觉不好,让人点了火把,喝道“这是有人装神弄鬼,不要乱跑”
可惜为时已晚。
褚源看着夜色中明亮的火把,微微抬手,一支短箭裹挟着凛冽的杀意射了出去。
短短时间内,留下来主事的死了二十多个。
人群中的惊惧几乎达到了顶点。
而在此时,夜空中凭空一道锣响,震耳欲聋。
犹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大多数人的心理防线,崩溃了。
褚源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穿着一身绯袍,腰间佩着银龟袋,面色冷肃,破空而来,不怒自威。
“尔等弃田成贼,可知罪”
一声怒喝,直击众人心底,在山间久久荡去。
那一声质问,也成功将众人从魔障里拉扯出来。
有人认出他身上的官服,颤声道“您是知州大人”
褚源“正是本官。”
“他就是知州,杀了他,大当家会奖赏”
“嗖嗖”两声,短箭扎入,喊话的人没了声息。
褚源眉目不动,冷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却奇异的温和“本官调查得知,你们中许多人加入天佑寨也是不得已。贪官污吏横行,豪绅恶匪,逼得你们没了活路。你们过得很辛苦,累死累活干一年,却吃不上一顿饱饭。”
褚源不说,众人还可以逞强。可是这些事情由这位知州大人之口说出,众人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人群中渐渐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
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会选择落草为寇。
气氛一片低迷时,有一道冷硬的声音响起,“所以大人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猫哭耗子假慈悲”
“放肆。”罗洪厉声喝道。
褚源抬手阻止了罗洪,看向说话那人。
火光下,那人的轮廓显露出来,很普通的一张脸,看面相应该在二十六七,但一双眼睛很出彩。
明亮,坚毅。
与其他人的畏缩,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褚源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孟茴。”
褚源诧异“念过书”
“不
曾,只略微识得几个字。”
褚源上下打量他一眼,对此话存疑。
他又问“你在质疑我”
孟茴拱了拱手,“不敢。”
态度恭敬,语气冷硬。
说为“不敢”,却没说“不会”。
褚源心里无奈,这个时候扣字眼有什么意思。
他直白道“本官此来,是为灭匪。”
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骚动。
可随后那道威严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凡是没有沾过血的,本官赐他归良籍,耕耘的田地,今年过冬的粮食衣物,以及借予尔等明年的春种,待收获时,只收一成利。且,既是良民,自然没有灭杀的道理。”
如此的优待几乎让人高兴的快要晕过去。
“真的吗大人,只要没沾过血的,就可以归良籍吗,还有给我们地,过冬的粮食衣物。”
褚源颔首“当然,本官绝无虚言。”
人群中很快有人跳出来,“大人,我,我就是山寨里劈柴的,我从来没杀过人。”
“大人,还有我,我就是挑水的,我也没杀过人。”
很快褚源的右手边就站了一群人。
有人相信,同样有人不相信。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你莫不是故意诓我们下山,然后任你宰割。”
“对,当官的都没一个好东西。”
“你们忘了是谁把我们害成这样的,还不是知县。这个知州跟那个知县也没什么两样。”
褚源瞥了一眼阿武。
阿武气沉丹田,大喝道“安静。”
“苟县令,连同他一干爪牙都已经身死。”
空气陡然凝滞。随后猛的爆发。
“姓苟的死了。”
“怎么可能,我前段时间还见过他。”
“是真的。”这道肯定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孟茴朗声道“不止苟县令死了,二当家带去的人也死了。”
他看向褚源“是知州大人下的手。”
“您才杀了二当家他们,现在却对我们说,要赐予我们良籍,田地,不是很矛盾吗”
褚源“非也。”
“我还是那句话,我既然来到此地,肯定是事先了解过情况。再有”
“你们大当家想杀我立威,肯定是要寨中好手,换言之,他带出去的人,肯定都是杀过人见过血,不然
不敢跟着他屠城。那么留下来的人,要么是懦弱之辈,要么就是不顶事的。”
褚源向右走了几步,抬手拍了拍那个自称劈柴的男子,神色缓和许多,“本官手底有人,不需要治下百姓为我卖命。所以,他们只要能自给自足,有田耕种,饿了有饭吃,冷了有衣服穿,不冻着饿着,本官就心满意足。”
劈柴男子感动的眼泪汪汪,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哽咽喊道“知州大人,小民不当匪了,小民就想当良民,知州大人。”
有他带头,其他人也跟着表忠心。
“好听话谁不会说。”孟茴泼了一大盆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