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本来正在看好戏,听到傅苧一番话,猛地冲过来。
她粗暴拉起傅苧的领子,神色疯狂“你什么意思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傅苧不闪不躲地与她对视,声音平稳极了“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妇与相公在越州时,曾遇一位高人,勉强习得几分相面之术。”
“太子妃耳大色淡,轮廓不明,是暴躁粗鲁之相,再加上她眼窝深陷,黑睛带黄,白睛带红,表明她偏执气大,嘴唇掀起,鼻尖踏,则是苦相。若是自身还好,顶多祸害自己。偏偏她嫁给了太子。太子多温和善良的一个人,哪受得了她这般冲撞,可不就被她克死了吗,可怜太子死后还没落得一个好名声,真是活着憋屈,死了窝囊。”
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傅苧再清楚不过了,一切都不过是无稽之谈。
但是皇后听得进去啊。
在皇后心里,她儿子就是圣人在世,没有一丝缺点。
而且,傅苧说的“有理有据”,使人信服不已,于是她抬起头去看太子妃。
耳大色淡,轮廓不明,难怪她总看文珍儿不舒服。
还有那双眼睛
“克夫之相,克夫之相。”皇后来回念着这几个字。
文珍儿察觉不妙,忙解释道“母后,你别听傅苧那个贱人胡说,她就是啊”
皇后一巴掌扇过去,胸膛剧烈起伏,盯着文珍儿目光通红,“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她每说一个字,就会停顿片刻,牙关紧咬,字字泣血。
“文珍儿,我儿那么好的一个人,居然是被你克死的。”
“贱人,我要你给我儿偿命。”
皇后哪里还管得了傅苧,目光里只剩下文珍儿的身影,拼了命的追着她撕打。
原本压住傅苧的两个大力婆子也傻眼了,赶紧上去帮忙。
傅苧尤嫌不够,慢吞吞道“嫁给太子是何等的大事,文家人难道事先不会找懂行的人算算两位新人的生辰八字”
“可是,文珍儿仍然嫁进了东宫,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那就是未来不可更改的皇后。”
“这样的诱惑太大了,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傅苧每说一句,皇后的
怒火就高涨两分。
是啊,嫁给太子是何等的大事。
生辰八字是必须提前算的。
为什么成亲前,没有人指出文珍儿的克夫之相。
是那些道人没本事,看不出来。可若是如此,傅苧这个半路出家的,怎么就看出来了。
还是那些道人看出来了,但是不敢说。
为什么不敢说
同样的事情,心思简单的人看待,和心思复杂的人看待,结果是大大不同的。
耳大色淡又如何民间还有说法,耳大的人有福呢。
眼窝深陷,白睛带红,那不就是没休息好,憔悴之相嘛。只要休息好了,心情开阔,眉眼带笑,脸色红润,哪会有这些问题。
嘴唇掀起,也可以是肉多,福气之相。
这些话,放在平时,顶多会让皇后心里不舒服。事后只要找高僧点拨几句,这事就过去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
太子死了,皇后的希望没了。
她比文珍儿更疯狂,更绝望。至少文珍儿从来没拥有过,所体会到的痛苦有限。
皇后不然,她受过十月怀胎之苦,她感受过骨肉降生那一刻的喜悦,更享受过与儿子的快乐时光。
她听过软软小小的太子叫她母后,她怀念小太子扑进她怀里的柔软与温暖。
她看着小太子一天天长大,高大又俊朗,受所有人尊敬。她的儿子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
可他却年纪轻轻就死了,连个血脉都没留下,更遑论给她留下一丁点儿的念想。
理智告诉她,太子死于贼人的阴谋毒害。
可是不够,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的怒气,她的怨恨,她的不甘,无法完全发泄。
她还要找其他的渠道。
她太痛苦了,她的心每时每刻都遭受着煎熬。
凭什么只有她这么悲伤。
现在她可以合理发泄了,她有了能憎恨的人了。
文珍儿,文家
“是你们,都是你们联合起来害死了我儿。”皇后眸中跳跃着愤怒的火焰,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好像有了力气,她一巴掌拍飞了拦她的婆子,上前抓住文珍儿的头发,左右开弓,大耳瓜子抽她。
“贱人,贱人”
封幼若都吓懵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
她们不是一起来
看傅苧受罚的吗
院子里闹做了一团,太后被惊动了,她让人终于分开了皇后和太子妃。
太子妃浑身狼狈,脸肿的根本不能看,地上更是落了不少头发。
皇后双拳紧握,目光死死盯住她,随时准备再给她一下。
太后面沉如水,“够了,皇后你还有没有把哀家放在眼里。”
皇后压根不理她,只恶狠狠瞪着文珍儿,俨然已经疯魔。
太后头疼,然而一时半会儿却拿皇后没法。皇帝没废后,更没剥夺皇后的凤印和她管理后宫的权利。真要算起来,其实在后宫中,皇后的权利比她大。
毕竟,一国之母是皇后,不是太后。
太后只能以安抚为主,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她威严受挫,怒火瞬间指向了傅苧。
“唳唳唳”
天空一声鸟鸣,又短又急,褚源脸色顿时变了。
他抬起手,灰白落在他的胳膊上,“唳”
“苧苧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