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身份没有暴露,李锦余放下了心,咳嗽一声“没事,朕已经无碍了。”
他从霍采瑜怀里起来,下床走动了一下。
霍采瑜见陛下果然重新变得神采奕奕,这才提起另外事“用了引兽花那几人,陛下打算怎么处置”
要是按照原身脾性,胆敢冒犯他人基本都会落得个身首异处下场。
但是他从来没有杀过人,也没有下令处死过人
李锦余迟疑了一下,试图把锅甩出去“摄政王觉得如何”
“那几人在两国比试中使用见不得人小手段,还险些伤了陛下,按照律令处死也不为过。”霍采瑜看出李锦余眼中不忍,心中微微一暖,“若陛下觉得他们另有用处,可暂时把他们扣押下来。”
能够被狡国使臣带着来荻朝做挑衅主要战力,这些人在狡国必然不是无足轻重之辈,说不定可以拷问出什么有效信息。
李锦余赶紧点头赞同“对”
能不让他造杀孽是最好
霍采瑜脸色微暖“陛下可再休息片刻,臣出去处理狡国使臣问题。”
出门之前,霍采瑜心中忽然一动,转过头凝视着李锦余,郑重其事地道,“陛下,狡国人如此阴险狡猾,身上涂香都有特殊作用,不可不防。”
李锦余没明白霍采瑜意思“朕觉得也是。”
“臣想着狡国进献来塔玛公主”霍采瑜委婉地道,“陛下最好不要接触。”
李锦余这才明白过来霍采瑜意思。
他本想说自己之前打算就是把塔玛打发去种地,没打算临幸,但看霍采瑜现在突然如此认真地提起来,忽然心头一动从观景游猎时开始,霍采瑜就挡在自己和塔玛之间
该不会霍采瑜看上塔玛了吧
李锦余不太懂人类审美,但从其他人对塔玛偷偷关注看,塔玛相貌在人类女子中应该算是极好,霍采瑜血气方刚,被吸引也是正常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李锦余心里忽然有一点不太舒服。
明明之前猜测霍采瑜喜欢可能是宫里哪个妃子时候,他内心充斥都是八卦;可现在看霍采瑜想要向自己讨要塔玛,心里却有一种属于自己东西被人觊觎不爽感。
李锦余也不清楚自己这种感觉是哪里来,最后只能归咎于塔玛是狡国女子。
再怎么说狡国也都是敌国,霍采瑜根正苗红未来大荻接班人,怎么能跟敌国女子牵扯不清
迅速找到了理由,李锦余心安理得,咳嗽一声“朕知晓了,待塔玛入宫后再看吧,霍爱卿有心了。”
霍采瑜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只低了低头“臣暂且告退。”
狡国使臣自然不舍得他们人毫无意义地折在这里,但大荻态度十分坚决伤了他们陛下,就得付出代价。
使臣舌绽莲花说了几次都没有用,就连塔玛公主想见什么人都没能见到。
但狡国使臣不敢放弃。
因为被羁押起来那几个狡国战士中,还有一位是他们王子。
这位王子深得狡国国君喜爱,本是为了来大荻涨涨见识、积累一下政治资本,回去和兄弟们竞争继承人身份。
本以为有引兽花和他们狩猎经验在,胜过荻国乃是万无一失之事,没想到竟然输给了荻朝莫名其妙武器手中、引兽花还被大荻皇帝识破。
其他战士他们可以不要,但王子如果不带回去,那他们回去就要面临国君滔天怒火。
使臣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能成功,不得不放弃通过外交手段要回王子,转而提出了新要求“既然前面是我们人不对,不妨重新公正地再比试一次,若我们赢了,还请摄政王开恩放回我们战士。”
霍采瑜在宫里陪着陛下,没有接见他们周状元作为礼部侍郎,担起了这个责任,脸上带着淡淡笑意“若贵国又输了呢”
“若我国再输了”狡国使臣咬了咬牙,“援助一事就此作罢”
周温言有些困惑,似乎狡国使臣说了什么难以理解话语“援助一事本就是我大荻说了算,为何算做贵国筹码了”
使臣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侍郎这么难搞,憋了一下,再次狠狠咬牙“那我再加一批牛羊和马匹”
周温言轻轻扬了扬眉“贵国不是遭了瘟疫么,还能拿出健康牛羊马匹”
使臣轻轻吸了口气,压低了声音“硬挤一挤还是有,还请周侍郎代为美言。”
周温言点了点头“既然挤一挤还是有那不妨再用力挤挤”
使臣“”
最终,周温言成功从使臣这里又榨出了三百头牛羊和五百匹骏马,换来了和大荻再战机会。
李锦余听着周温言汇报,感觉十分新奇“没想到你还挺适合谈生意。”
周温言笑了笑“多谢陛下和摄政王赏识。”
按照惯例,一般新晋进士要先在翰林院历练两年、再下放到地方上锻炼一下才能入朝为官。但霍采瑜和李锦余都觉得这届三鼎甲能力不错,便直接安排到六部暂任官职,观察后续发展。
从使臣第二次请求释放狡国战士时,霍采瑜就敏锐地察觉到,或许他们抓到了什么大鱼。
虽然已经下狱狡国战士们嘴很硬,但既然鱼到了他们手里,自然不能轻易放回去。
这次再战,狡国使臣放了血,内心憋了一股气,直接要求一对一马上硬战。
论起马上功夫,一辈子和马匹生活在草原上狡国人确实比荻朝绝大多数将领更加强悍。
但不是全部。
行宫有专门演武场,大荻君臣和狡国使者团一起汇聚到演武场中。
霍采瑜听了狡国使臣要求,脸上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那贵国打算派什么人出来”
“便以三局两胜制。”使臣早就想好了策略,列出了他们出战名单,“我国便出我们三人。”
随着使臣手指,荻朝官员惊讶地发现,他指三人里竟然包括他自己、还有塔玛公主
仿佛看透了大荻官员们惊讶,塔玛公主微微一笑,从腰间解下一条马鞭,轻轻甩了一声“我们狡国无人不通马术,王宫之人尤其精湛,和你们大荻贵族可不一样”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顿时色变。
霍采瑜眉头一皱,还未说话,便看到塔玛对着李锦余招招手,娇笑道“皇帝陛下,为表达我国之前失误歉意,不如您来陪我打一场塔玛输给你就是了。”
塔玛言语中对大荻皇帝轻蔑之意表达得淋漓尽致,哪怕丞相派官员,脸上都流露出压抑不住愤怒之色。
就连狡国使臣脸色都微微变了些。
霍采瑜脸色也冷了下来。
塔玛说出这话,显然是看出了陛下不擅武艺故意为之挑衅之辞。
偏偏大荻还无法反驳先帝还在时候,不论皇帝还是太子都有专门弓马武艺师父,奈何如今已经完全废弃。
霍采瑜下意识回头看了陛下一眼,征询陛下意见。
李锦余自然百分百信任他。
得到陛下毫不犹豫首肯,霍采瑜转过头,淡淡地道“既然如此,我大荻出战三人中,便包含本王与陛下。”
塔玛没料到霍采瑜居然真接下了这茬,陡然瞪大眼睛,随后娇笑起来“那塔玛便等着和陛下过招,陛下请。”
“陛下何等身份,怎能轻易出场”霍采瑜面无表情地在随驾武将中选了一个,“与公主对阵对手,本王便随手点一个吧。”
被“随手”点到那名武将脸上微微有些哀怨,无奈地看了霍采瑜一眼,硬着头皮站出来,咳嗽一声“末将迟钟鸣,公主请。”
不是摄政王也不是皇帝,塔玛微微皱了皱眉,打量了一下这个穿着一身薄薄轻甲、看起来有些瘦削无名小将,暗地里撇了撇嘴,口中应道“那便来吧。”
李锦余饶有兴趣地看着迟钟鸣和塔玛各骑着一匹马到了演武场两边,低声问霍采瑜“你不担心迟兄输掉吗”
霍采瑜极为享受这种大庭广众之下陛下偷偷跟他说悄悄话感觉,也压低了声线回应“臣与迟兄试过身手。”
李锦余立刻就不担心了。
他掏出瓜子,自己吃一个、喂汤圆吃一个,津津有味地看着演武场上马战。
耳畔沉默了片刻,忽然响起霍采瑜疑问“陛下不担心臣安排吗”
毕竟可是真真切切把陛下作为比试选手之一。
李锦余不假思索地回答“不担心啊。”
“臣能问一句为何么”
“你之前让我信任你嘛。”李锦余轻轻挠了挠耳朵,又剥了一枚瓜子,歪了歪头,仔细想了一下,才回答道,“朕还真没担心过。”
虽然他不敢把自己最大秘密告诉霍采瑜,但除此之外一切,他都坚定不移地相信霍采瑜能够做好。
霍采瑜怔忡片刻,心头暖意悄然漫出,填满了他胸口,充盈着他喉间,让他一时失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心中忽然窜起一点细微、大胆妄想也许,他和陛下之间真是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