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安最后的举动算是力挽狂澜,但之后书房内的气氛还是有那么点儿尴尬,直到午饭时辰,上了酒桌,气氛才算有所缓和。
老爷们喝酒,苏眉就窝在外祖母身边,陪着老人吃小灶。想到明天就要离开,她心里多有不舍。
如若不是因为林家的事,她恐怕还不能名正言顺到保定走这一趟,前世她连成亲……甚至离世都不曾见过外祖家的人。
今日回京,再过来,恐怕又要有诸多顾忌,她添了离愁,就越发腻在外祖母跟前。
吴老夫人也有七八年没见过外孙女,当然也舍不得,祖孙俩用过饭,老人喊下人抬了一口箱子。
她在老人鼓励的目光中去打开,发现都是衣裳,有些半新不旧,有些是簇新的,里头还有骑装!
“这些都是你母亲在家时的衣裳,她嫁人时说颜色太明艳了,不端庄,就没有带上。我一留就留了这些年,时不时让人拿出来晒晒和熨烫。”
她听着外祖母的话,蹲在箱笼伸手去抚摸那些衣裳。
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病逝,她已经记不太清她的面容,都是看父亲书房里那副画像,再一点点在脑海里描绘出眉眼。
她母亲是个美人,眼神温柔笑容温婉的美人,父亲总说她像足了母亲。
可如今这些明艳的衣裳在眼前,她脑海里那个温婉的美人就化作眉宇飞扬的女子,在马背上的母亲肯定十分英气。
她就有些不确定父亲说她与母亲相像,究竟是面容还是性子了。
父亲肯定见过英气活泼的母亲,而温婉的妇人,应该是为了父亲才改变的吧,可见母亲对父亲的感情之深。侯府当家主母,确实更需要端庄又善交际的性子。
而她也以母亲为榜样,总怕自己做得不好,而坠了母亲的名望。
那套红色的骑装在她指尖下,让她莫名生出一种奇怪的向往。
吴老夫人见她对骑装爱不释手的模样,慈祥笑着把她拉起来,拍着她手背语重心长:“眉眉,其实你母亲在我眼里是个傻丫头。她觉得自己为喜欢的人放弃一些东西,值得,可我一直以为不值得。”
这话深奥,苏眉听得半懂不懂,老人却不再多说,只是瞅着
她笑:“外祖母希望眉眉遇到一个不用你去做改变的如意郎君。”
苏眉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瞧您说得,都还没影的事……”
吴老夫人笑得更高兴了,嘴上附和她说没影儿没影儿,可表情显然不是的。
她哪里会不知道外祖母或许是误会她和林三叔了。
最后她在那箱子衣裳里就只取走一套骑装,余下的还是让老人继续保管,这些也是老人的念想,她肯定不能全带走。
这边祖孙俩说了不少往事,前头老爷们喝酒喝醉了刚散场,吴老太爷被扶回来的。
苏眉早吩咐厨房煮好解酒汤,外祖父回来刚好就用上了,她在床前伺候着老人喝过解酒汤,就被外祖母推了出去。
“你表哥和林三还不知成什么样,你去看看那边,他这糟老头有我呢。”
她就朝放下浅蓝帐幔的千工床看一眼,“那孙女先过去瞧瞧。”
吴子森的酒量是真不行,他喝醉了都干过什么,她记得一清二楚。至于林三叔,倒还真没见他过的醉态……她思忖着离开上房,刚跨出门槛,就隐约听到内间传来呜呜地哭声。
再侧耳一听,居然是她外祖父,在念叨着什么一千两。然后又传来外祖母的说话声:“出息,一千两就哭,你藏多少体己银子真以为我不知道吗,是懒得管你……”
她听到这儿就快步离开,嘴角忍不住翘起一个弧度。
外祖母和外祖父的感情可真好。
上房这里井井有条,客院那儿却是乱套了。
吴子森喝醉了就扒拉着林以安不放,一会是骂他装模作样,一会又说怎么没有早点认识他,然后就开始呜呜地哭。
哭自己就那么把表妹拱手相让了。
哭得那一个眼泪鼻涕横流,林以安即便没有洁癖也有点无法直视他,还得拿出帕子给他擦脸。
吴子森哭到最后,自己扯过帕子,恨恨地说:“林三,你要对表妹不好,我就让你头上一片绿!”
林以安眉毛一挑,险些抬脚把他给踹一边去。
苏眉就是这个时候过来,尴尬地停在门口,进去不是,不进去也不是。跟林以安对上视线时笑得干巴巴的。
最后硬着头皮进屋,去把歪一边的吴子森扶座好:“他醉了胡说八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