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侯与敌国交战的战报是早上送达,林以安再三回忆,太子派人送来的消息里确实没有忠义侯重伤一事,此时朝中应该还是无一人知晓!
他心惊着把苏眉扶到床沿坐下,说一声失礼了,把她手里没看完的家书拿过来,一字一句地斟酌。
家书是苏临的字迹,受伤的情况没有详细说明,只是把消息传回来告诉苏眉和……吴子森,并要求表兄妹俩务必保守秘密。
忠义侯恐怕真伤得不轻,也是给表兄妹有个心理准备的意思?
他攥着信纸,低头去看了眼边上锐利的箭头,视线再扫过吴子森,就见他亦怔愣在那儿,久久不能回神。
“你这三天被侯爷亦或是苏世子派出去做什么了?!军营里出了什么事,还是说有什么人要趁战事作乱?!”
他把信折好,塞回急得红了眼眶的苏眉手里,苏眉还喃喃着她要去边陲。
吴子森瞳孔微缩,脑海里是自己截杀混入京城准备作乱的敌国探子的场面。
林以安也太过聪明了,只是两样事情,就已经联想到关键。
所以,他想瞒也瞒不住。吴子森虚弱地开口道:“军营里有圣上的人,这本也正常,君王不可能完全松开兵权,耳目安插是为保皇权安稳。可偏偏那个人已经被敌国所收买,开战前姑父察觉到不对,一再试探抓出来了。那人死前发了消息出来,余党想要趁战乱给侯爷扣罪名,我去把送信和想混入京畿的那伙人端了。”
那伙人个个武功高强,主要还不是中原人武功的套路,他虽然算被表哥锻炼出了临危不惧的本事,也曾和那些人有比划过,最后是吃了暗箭的亏。
没有伤及要害,但失血过多,才把自己弄成这丢人的样子。
林以安猜测得差不多,唯独没有猜到居然是皇帝的人先反叛了。
“侯爷……得多心寒。”他扶着膝头,慢慢也在床沿坐下。
吴子森后知后觉,惊喊:“林三!你刚才是站着的?!”
喊过后头晕目眩,还扯着伤口,疼他得直哼哼。
苏眉一直没把林以安能站起来的事跟任何人说,要不是他今日紧张,也不会叫人发现。
林以安没理会他的
大惊小怪,而是侧头去看已经安静下来的苏眉,说道:“圣上想把你点给太子为妃其实是假,太子发现圣上应当是想拿当天做幌子,搞场意外,让你填进后宫的。侯爷重伤瞒着朝廷,是人之常情,你先别着急,我们还得等两日看看后续战况。”
所以那天他乔装要混进去,太子亦早在各处做好准备,甚至还找了个身形面容与她相似的女子,准备随时把她替换出来。
这些他没有跟苏眉和吴子森说,但忠义侯那边不敢瞒,去信里都写了。
可能也是因为这件事,忠义侯对皇帝在军营的耳目十分在意,警惕下发现暗中还有反叛一事。
“我做不到不着急。”苏眉摇头,即便她知道父亲不可能真出事,她还是不能安心,“不管战况如何,我都要去边陲看看,如若圣上真想把我纳进后宫用来制衡父亲,那我更得离开京城。后宫是什么地方,我进去,只要圣上想要收拾,我再警惕聪明也应付不了,一个随便的罪名就能牵连整个苏家……”
“惹不起,我躲还不行吗?”
说到最后,她是真的委屈。
前世就是因为皇帝各种猜忌,她才毫不犹豫嫁给林恒礼,想着绝不给家里拖后腿。结果国公府与豫王狼子野心,她还是成了他们手中棋子,只是从一个火坑跳一个火坑罢了。
她究竟怎么招惹他们了,一个个的,尽逮着个女子欺负!
林以安明白她心里的难过,心疼地去握了她手,“去边陲也是个办法。战乱起,侯爷有很多事情是兼顾不到的,但你在那边肯定能帮他做好,做好了……或许苏家就能进退自由了。”
他话里有深意,苏眉侧头去看他,见到他眼中有光芒万千,燃起了她心中的那份希冀。
“我真要成负心女了。”她对他总是第一时间为自己的打算感动,想到自己这就要丢下他离京,眼眶一酸,愧疚难忍。
林以安失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发:“做你的春秋大梦,想也别想。”
“你们……能照顾下伤者的心情吗?还有林三,你不是神棍,别总是玄乎的说话,有什么掰开了,细致的说,别显得就你一个人聪明……”
吴子森弱弱的抗议从他们身后传来。
苏眉
刚才还难过,这会就被逗笑了,扭头朝他道:“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笨。战乱起,父亲要全力迎战,百姓流民不能完全兼顾,未必通通都能得到照应。我是父亲的女儿,到了地方不管是布施还是做好接济难民,都可以用父亲的名义组织起来。”
话落就见她表哥摇头晃脑,啧了一声:“卫国公府不都在任武职么,怎么出了个尽玩心眼的。”
这话摆明着就是在骂林以安狡猾钻计,苏眉瞪他一眼,林以安笑笑,回头去掀开他被子,看准伤处两指按了下去。
杀猪般的叫声响彻里屋,吓得吴家护卫都冲了进来,却只看到林以安很认真的在说:“伤口并没有多深,只是箭头有血槽放的血多了。这会就开始发热了,我一会再给你开一副专治发热的方子,好保住你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