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安带着谋划离开军营,苏眉回到父亲跟前还有些愣神。
忠义侯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冷哼一声道:“怎么,就那么一刻都舍不得?”
她这才敛神,把林以安离开前说的事藏在心里,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爹爹您在说什么,只是觉得他人生地不熟,就带着一个同样不熟悉地方的小厮去寻药,怕是不好找。”
“一个大男人,连这样的事都做不好,往后还有何用处?!”忠义侯又一声冷哼,下刻语气竟然缓和不少,“不过几日军营都没有的药,必然是因为稀缺。”
苏眉听在耳中,既紧张又想笑。
父亲这就开始自我说服,对林三叔的印象变好了。
她就有点儿理解林以安肚子里那点坏水了,果然岳父大人也得哄,就是被发现了,估计林三叔要吃不完兜着走……
苏眉替他心虚,干巴巴地笑,不再继续接这个话茬,转而说起侯府里那摊子恼人的事。
“爹爹,苏沁已经出阁,豫王到底怎么想,女儿不知道……可继夫人和她走这样一步,可以说彻底和我们离心了。”
边上的苏临从舆图中抬头道:“她们母女何时与我们一条心过,不过就是借势往高处爬。豫王倒是动的好心思,娶不着你,娶个有点关系的,还往军营送了四五回信,安的什么心圣上能不知?”
一个贵妾,能碍皇子什么,又不是正妻,所以豫王一点都不吃亏!
忠义侯提着儿女提到自己的继室,心里有那么点儿不自在,倒不是有感情,就是尴尬吧。
他轻咳一声道:“这事为父肯定不会犯糊涂,不然上回也不会让她直接到庄子去。一回两回的,我忍了,可事不过三……再是有恩,都全了。”
父亲这么一说,苏眉听出乾坤来了:“什么一回两回?爹爹,难道她还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在她说话间,苏临眸光微沉,忠义侯含糊道:“都过去了,眉眉也不必放在心上。”
父亲不说,这事就在苏眉心里成了个疙瘩,在吃晚饭的时候仍旧在回想杜氏这么些年有什么不该的举动。
思来想去,除了满脑子官司,丝毫没有个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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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爷,我们已经连着跑了大半个城的药铺了,都说没有能治伤的药,这该如何是好?”
太阳只余一丝斜晖,石头背着个小包袱愁眉苦脸看自家主子。
林以安站在长街当中,兴战的原因,最热闹的时分,街上亦行人寥寥。
“找个地方先投宿,明儿再说。”他不急不缓迈开步子,就近找了家小客栈。
客栈内亦空空荡荡,掌柜缩在柜台里打盹,石头喊了他一声才清醒,连忙堆起笑容问:“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说着,朝里头大喊:“快出来迎客!都在里头躲什么懒!”
这边声音刚落,里头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跑出来,连声抱歉:“在劈柴呢,两位客官是吗,请跟小的来。”
掌柜骂骂咧咧回到原位,石头回头去扫了他一眼,往楼上客房走时与那瘦小男子道:“这里不会就你一个人了吧。”
“可不是,一兴战事,大家都躲啊。而且啊,先前就传出来说大将军受重伤了,城里有钱的更是往外跑避难,就怕扛不住。三四年没打仗,一打起来,谁不怕……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养精蓄锐,恐怕对方势必不罢休的!”瘦小男人倒是善言辞,说起来滔滔不绝,“大将军又伤了,小将军年轻啊,所以大家都紧张。倒是客官怎么还往这儿走,听着像是京城口音……”
石头当即闭紧嘴巴,不多话,林以安温和一笑:“你听差了,不是京城来的。”
瘦小男人闻言知不能再问,谁愿意多说,应该是来寻亲一类的吧。这位年轻公子相貌英俊,还故意穿着细布衣裳当寻常百姓打扮,只是一双靴子忘记替换了。
寻常百姓,哪穿得起这样面料的靴子,都够十件细布衣裳的!而且那细布衣裳也掩盖不了这位公子天生的不凡气质,家境肯定也不一般。
瘦小男人视线扫过林以安的脚,乐呵呵笑着带他们到厢房,又报上菜名问还有什么需要。
林以安权当不知自己被打量了一遍,点了一荤一素,但特意吩咐一定要多送热水来,他必须沐浴。
瘦小男人都答应下来,慢吞吞回到楼下,被掌柜问了几句,听到说只要了那么点菜,连酒不曾要,眉头拧紧,打发他下去干活了。
林
以安就那么在客栈安安稳稳睡了一晚,次日一大早就出门去,临离开前还把房钱先结了,但留下话晚上可能还会回来。
掌柜自然高兴,这是半个月来第一次有人住宿,说了一通吉祥话送他出门去。
林以安今日聘了个牛车,到另外半个城依旧一家一家药铺走访,还和周边的街坊百姓打听有没有什么赤脚郎中。
在他离开半日后,生意萧条的掌柜又遇到一批来用饭的客人,还点了丰盛一桌酒菜,叫他高兴得眉开眼笑的。
还和那桌人说了会话,感慨生意艰难,那桌汉子都热情,一再细问,说得更多了。这些日子就迎了一个留宿客人的事自然当诉苦说出来,瘦小男人来上菜时,正好听到他们在说林以安,随口搭了句说那位公子可能是京城人士。
而依旧一无所获的林以安,亦发现有人跟在自己身后,倒是石头一路看着新鲜事,没有察觉。
到了傍晚时分,林以安果然又回到客栈。
客栈冷冷清清,掌柜还在柜台里打瞌睡,石头只好再喊醒一回,依旧是那个瘦子男人领着他们上楼,又给张罗饭菜热水。
他在外头走一日,沐浴后便上床准备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