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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2 / 2)

裙下之臣 山有青木 2961 字 2020-08-05

申屠川脚下停顿一瞬,这才继续往前走,当身后传来商行关门的声音时,街道就彻底只剩下申屠川自己了。

雪越下越大,入眼之处都是白茫茫一片,耳边除了风声,几乎听不到别的声响,明明还是正月里,本该是最为热闹的时候,却到处都是不知名的荒凉。

申屠川不喜欢这种荒凉,让他总想起前世季听走后、他彻底孤身一人的时候,那种细碎无声的绝望,会在不经意间将人击垮。

正当他的眉头越皱越深时,远处突然传来了马蹄声,再接着便是车轮碾压地面的声响。他神情微动,抬头看向前方,便看到长公主府的马车从街角出现。

他眼底的冷漠如溪水一般化开,为这寒冬增添了一分春色。

季听撩开车帘时,便看到他傻站在外头,连眉梢上都是雪。她顿了一下,无语的问“不过是让你跑趟腿,怎么将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殿下不是去找太医们了吗,怎么会来这边”申屠川问。

季听咳了一声“这不是下雪了么”

她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申屠川却是懂了,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所以殿下担心路滑我不好走,特意来接我的”

“赶紧上来,冷死了。”季听脸颊升起一股热气,好在有面巾挡着,一时间没被他看出来。

申屠川应了一声走到马车前,正要抬脚上去时,突然将手伸了过去。季听斜了他一眼,到底是握住了他的手,直接把他拉到了马车上。

“手怎么这般凉”马车缓缓朝着住处去了,季听皱起眉头,将他的手捂在大氅里,“还未问你,不过是两三句话的事,为何耽搁了这么久”

“牧与之说是去找钥匙,却一去就是一个时辰,叫我一直在门口等着,所以才耽搁了。”尽管刚被牧与之关心过,申屠川还是相当狗的告状了。

季听微讶“你是说他故意为难你”

“是不是故意为难,我也不好评判,但他平日不是没有条理的人,怎么会单找个钥匙就能找上一个时辰”申屠川垂下眼眸。

季听“你倒是聪明,话说得可进可退,却处处都意指与之欺负你。”不知为何,她这会儿突然想喝杯茶,最好是绿色的。

“反正你在我和他之间,向来都是偏向他的。”申屠川淡淡说一句。他身上的雪已经化了,只留下一片片水痕,揭示着他受过的委屈。

季听一时心软,便握住了他的手“过两日我亲自去问他,若他当真故意为难你,我定要好好罚他。”

“你打算怎么罚”申屠川立刻问。

季听笑笑“你想怎么罚”

“废了他侍夫的名号。”申屠川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还是将自己想要的说了出来。经过这么久的认真相处,他已经知道如今的季听除了他和牧与之,便没有别的男人了,只要将牧与之废了,那他和她之间就再无阻碍。

季听看到他眼底的期待,忍不住伸手拍了他的脑门一下“你倒是敢想。”

“我就知道不可能。”申屠川沉下脸。

季听斜了他一眼,静了许久后才突然道“与之喜商,商者为轻,有了侍夫的名头,他做生意才方便。”

申屠川闻言神色淡淡“殿下为了留下他,倒是找了个好理由。”

“我说的是实话,你爱信不信,”季听扫了他一眼,“我同他本就是兄妹之情,当年纳他为侍夫,也是因为他为了寻妹妹,失手杀了一个催债人,我为了帮他脱罪籍,才给了他名分。”

虽然褚宴和扶云跟了她许久,可她从未将这件事告诉过他们,如今能轻易跟申屠川说,想来也是因为他当初的一句夫妻本该一体同心。季听意识到自己近日真是越来越重视申屠川了,不由得扬起唇角静等表扬――

结果这个狗东西斜睨她一眼“当年你口口声声说心悦我,却转头就将他纳入府中,还接连半年都未曾见我,想来我和他二人,你是更喜欢他的,如今倒为了哄我,开始编这种没头没脑的谎话了。”

季听“滚。”难得她想说句实话,这人竟如此泼她冷水,真是没趣透了。

申屠川也因为想起往事而不大高兴,干脆也不同她说话了,只是两个人各自气了没多大会儿,就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谈起正事。

“自从将大部分患病之人移去空屋居住后,瘟疫蔓延便没有先前那般快了,这样下去,即便没有找到治疗的方子,也能保全大多数人。”申屠川道。

季听蹙眉“常人的命是命,染病之人的命也是命,一定要找到治疗的方法。”

申屠川不置可否,而是提起另一件事“虽然大部分病患已经移走,可不代表城里就没有病人了,之后还是得尽可能的小心才行。”

“我已经下了不得出门的禁令,日日也有官兵巡逻,想来是没有大碍的。”季听缓缓道。

申屠川微微颔首“府衙如今堪用之人不过百,每日里要做的事实在太多,若长此以往,恐怕会吃不消。”

“你说的我也有想过,所以打算过两日,从随行兵士中挑出百余人来县城里帮忙,”季听说着轻叹一声,“我本不想太多人涉险,可若真是人手不够,也只能如此了。”

“叫兵士入城,不如在郊县内挑选年青力壮的男子做事,左右都身处危险中,若是不自救,谁又能救他们”申屠川提出不同的想法。

季听沉思片刻后还是否决了“他们再是年青力壮,也是普通百姓,放着兵士不用,岂有让普通百姓涉险的理由”

先前之所以用那些染病百姓,也不过是因为他们已经传染瘟疫,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可要她让健康百姓去做事,她是如何也不能答应的。

申屠川知道她心中沟壑,便也没有再劝,只是等到了住处后,没忘了提醒一句“殿下答应要教训牧与之的,可千万别忘了。”

季听“怎么又提起来了”这事不是已经翻篇了吗

申屠川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向她“虽然知道殿下不会重罚他,但以他的清高劲,只要殿下为我出头,他便必然会生殿下的气,到时候你们之间生出嫌隙,就是我最想看到的。”

“你可真是坦诚啊。”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九九都说了出来,简直禽兽不如。

申屠川仗着身高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反正殿下注定是要敷衍我,不如将小九九说出来的痛快。”

季听咳了一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就直接往屋里去了,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结果申屠川没事就提醒一句,季听被他烦得脑子都要疼了。

转眼便过了三日,京都的粮草已经往郊县来了,瘟疫也未再蔓延,一切都趋于平缓了,季听想起这两日一直被申屠川念,此刻刚好有空,便只身往商行去了,结果到那却被牧与之拒之门外。

“他为何不肯见本宫”季听蹙眉。

小厮讪道“牧、牧先生说殿下整日同人接触,说不定身上就沾了病气,他才”

“给本宫让开”季听冷声打断。

小县城的人这辈子没见过几个贵人,更何况是季听这种权势滔天的贵人,一听她的声音冷了,小厮吓得直接跪下。

季听大步往商行里走去,不等到牧与之房门口,便看到他出现在自己眼前了,只是跟她保持了距离,不肯上前一步。

季听眼眶一红“你是不是”

“不是不是,殿下别怕,”牧与之忙道,只是开口声音有些闷,“我只是染了风寒,但怕殿下担心,所以想让小厮将殿下送走,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殿下必然会起疑,还不如直接跟殿下说了。”

此次的瘟疫虽伴有咳疾,但并没有鼻塞的症状,季听仔细打量他,确定他没有染病后松一口气,接着皱起眉头“怎么会突然感染风寒”

“已经好几日了,如今都开始见好了,怕殿下担心,就一直没说,”牧与之含笑道,“说起为何感染风寒,还要从驸马爷来那日提起。”

季听顿了一下“跟他有关。”

“也不算有关,都是我不好,一听说他来了,便以为殿下是出了什么事才叫他来的,所以急得没穿厚衫便跑了出来,”牧与之苦涩一笑,“后来知道殿下没事,便问驸马爷为何不陪着殿下,或许是与之在殿下面前闲散惯了,与驸马爷说话的语气也十分随意,不料他突然生气,便开始在寒风天里训斥我。”

“他训斥你”季听一脸无语。她那日就不该让申屠川过来,如今光是见面的故事她就听两个了。

牧与之别开脸“都怪与之自己穿得单薄,驸马爷不是故意让我在寒风里站这么久的。”

季听“”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喝茶了,最好是绿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