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之前说好的,叶王虽然已和玉藻前联手,但碍于身份,两人不能交往过密。
如此一来,我作为麻仓叶王的夫人,就方便许多,自然成了他两沟通的桥梁。
因此,玉藻前会邀请我前往宫中,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只是没想到正好选在这个时机
见我和女官齐齐看向他,产屋敷月彦知机起身“既然如此,我改日再来拜访。今日叨扰夫人了。”
“不叨扰。”我假笑,“和您聊天非常愉快。我会帮你转告叶王大人的。”
“麻烦夫人了。”产屋敷月彦向我和女官行了一礼,在他侍从的搀扶下慢慢起身,离开。
“那就是产屋敷家的公子吧,真是可怜。”等产屋敷月彦走远了,女官忍不住感慨一句,“听说因为身体太差,将近的婚事都告吹了。他的未婚妻早就和左大臣家的公子好上咳,女御还在宫中等候,请夫人快点准备。”
察觉到我的视线,女官僵硬着脸转移了话题。
我没有揭穿她,笑着起身去换衣服。
玉藻前今日穿了一身表赤里浓赤的红叶袭色和服,和她浓艳的相貌十分相称。
头发乌黑浓密,皮肤白皙光洁,嘴唇饱满红润,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位无可挑剔的美人儿。
这样一个美人端坐于室内,就算没有光源,也让整间屋子熠熠生辉。
看见我,玉藻前微微一笑,冲我伸出手“你可算来啦,妾身候您好久了。”
酥酥麻麻的嗓音直往人耳朵、心里窜。
我忍着发麻发热的耳朵,俯身行礼“拜见殿下。”
“诶,在妾身面前,你不必这么客气。”
让我吃惊的是,玉藻前居然走下茵垫,亲自扶起我。
一时间,从左右两侧厢房里射出的视线,几乎快把我扎成了刺猬。
在心中感慨这位非人女御的魅力,我垂头小声回答“礼不可废。”
不知道玉藻前今日唤我前来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藤原道长有异动还是麻仓家又做了什么
似乎看出我的想法,玉藻前凑到我耳边低语“和叶王大人无关,只是思念你了,就任性地邀请你进宫,你不会责怪妾身吧”
酥
软的嗓音混合温热的呼吸一起喷洒在我耳朵上,我身子一僵,后颈鸡皮疙瘩集体起立
这
我没理解错的话,她是在勾引我
但是在我看过去之前,玉藻前又主动退开了,袖口轻甩,一股浓烈香气扑面而来“来,妾身带你看个宝贝。”
我只觉眼前一晃,四周升起一阵白烟。
一切都在烟雾中远去、模糊,只有玉藻前那张美艳的脸清晰如旧。
她笑着凝视我,牵起我的手向前走去。
迷迷糊糊中,我发觉自己走在烟雾里,脚底发软,如踏云端。
周围安静得不可思议,我的身体也轻盈得不对劲,甚至能穿过层层墙壁
不知穿过几个房间,横跨几座渡殿,玉藻前终于在一间透渡殿前停下。
旁边有一棵枫树,叶子艳红似血,正和玉藻前身上的衣物。
她回眸对我一笑,抬手指向前方“看。”
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照做顺着她的手臂望去,在透渡殿和一座板桥的另一侧,一熟悉的白衣男子举手念咒。
“近日宫廷中有鬼物出现,”玉藻前不知何时从前方转到我的身后,略微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天皇陛下惊怒,招来颇负盛名的阴阳师安倍晴明大人前来除妖。这样的场景可不多见,是不是很有意思”
她语气中的欢欣鼓舞仿佛一个送了我糖,等我夸奖的小孩。
我嘴唇微动,本想意思意思地赞扬几句,却发现自己吐不出一点声音。
“嘘别出声。”玉藻前的声音更近了,几乎贴着我耳垂响起,“安倍晴明敏锐得很,千万不要让他发现我们。”
说着,咯咯笑起来,好像自己被自己逗乐了一样。
那边安倍晴明已然放下手,侧头对身侧的几名女官说了什么。
因为距离有些远,听不清他们的声音,只见那几名女官面露惊慌不断点头,片刻后,她们就一起退下了。
只剩安倍晴明一人留在原地,仰头不知在看什么。
“那是昭阳舍。”玉藻前的讲解适时响起,“原本住在那儿的是梨壶更衣。唉,也是个可怜的人儿,被中宫磋磨许久,又不敢接受我的好意。竟就这么死去了,真是”
后面的话音量忽然小了
下去,我努力分辨,才模糊捕捉到几个类似“遗憾”的字眼。
接着,便是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
我“”
这该不会是玉藻前在咽口水吧
她到底在遗憾什么
不等我心底跳出这个细思恐极的答案,那边安倍晴明又有了动作。
只见他从袖袋里掏出几张符咒,按照某种特定顺序贴在地上,然后自己站在符咒中间,再次垂头念咒。
“晴明大人真是个好人啊。”耳边,玉藻前幽幽感慨,“竟想超度梨壶更衣的怨灵。还不如给妾身”
又是一阵“咕啾”水声。
“当下酒菜。”
这几个字,我听得清清楚楚,顿时整个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狗日的叶王
他不会不知道玉藻前到底是什么货色的妖怪
就这样还敢让我当他两沟通的中间桥梁
就不怕我一不小心,就被“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