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忆了。
这是我醒来后,周围人告诉我的情况。
据说我在乘坐出租车时,不幸遭遇车祸。虽然人没受到多大伤,却磕到了脑子,以至于现在处于失忆状态。
据负责我的医生解释,这是有淤血压迫神经导致。好在现在血块正在散开,我的记忆会逐步恢复,而接触曾经熟悉的人,会有利于加快这一过程。
因此,被解禁后的我,迎来一**访客。
从这些人口中,我逐渐拼凑起本人的形象和性格。
首先,我是个人缘很好的人。
从我醒来接待访客起,三天内已经见到了不下二十个同学朋友。他们告诉我,本来还有更多人想来看望我,但考虑到我才苏醒,需要好好休息,就只选了这二十个代表。
看似只有二十个人,实则带来的是两百多个人的关心。
就这,还只是我大学期间认识的人,老家京都的朋友是在他们之后陆陆续续飞到这所医院来看望我。
我算了算人数,发现老家也有几百人时刻关注我的健康状态……
失忆前的我,这么厉害的吗?
除去这些同学朋友学长学姐学弟学妹们,来看我的还有我的兄长和母亲。
他们皆是容貌气度不俗的人。
尤其是我的母亲,她穿着和服走近病房时,原本跟我说话的几个同学声音瞬间消失。
等母亲出去见医生时,她们才小声对我说:“不愧是阿堇你的妈妈!跟你一样,是宛如从古典画卷里走出来的美人!”
至于大我七岁的兄长,他在的时候,这群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压根不敢抬头。
等兄长走了,她们才脸红扑扑地小声议论,同时用满是渴望的眼神看着我。
那一双双眼睛里,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我能当你/阿堇/有栖川同学的嫂子吗?!”
我:“……”
兄长和母亲同样是从京都千里迢迢赶来。
而我父亲,因忙于家族事务实在抽不开身,只派了他秘书来。
后来我才知道,我母亲是京都香道有栖川家上一代家主,这一辈里本来应该由我继承香道,但兄长过于厉害,将父族产业和母系传承一并接了过去,我这个幺女就落得一身
轻松了。
得知这个消息,我松了一大口气。
结果还没松完,就听我母亲说:“静司那孩子明天到。他本想早点来看你,无奈实在脱不开身。的场家业务繁忙啊。”
“……谁?”
“哦,我忘了,你现在不记得了。”温柔端庄优雅的美妇人捂嘴笑道,“的场静司,是你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呀,傻孩子。”
我确实傻了。
我,有栖川堇,二十岁,明明还是个在上大学的大二学生,竟然就有未婚夫了???
这跟你一觉睡醒,有人跟你说“恭喜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老爷很高兴!”有什么区别?!!!
我由衷地惶恐。
这种恐慌在第二天看见未婚夫真人时,达到巅峰。
的场静司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古典美男子,一头黑色长发,红色丹凤眼,右眼裹着一张写满符咒的纸条,给人印象极深。
他来看我时,穿着样式简单的深色连帽衫,青春活力,手里拿着一捧百合花。第一眼看上去,跟一个见女友的普通大学生没什么区别。
但我从母亲口中得知,的场静司是某古老世家的当代掌门人,手下管理的门人不说上千也有几百,家族来往的客户都是些政商界的高官达人。
更不用说的场家貌似还统领着其他十几个世家,总之,地位崇高并不亚于我的兄长。
面对这样一个出身高长得帅、对我而言却是个陌生人的未婚夫,我心理压力非常大。
的场静司瞥了我一眼,将手里花束递给跟在他身后的一个灰发女人,让她拆了包装放花瓶里。
等女人走了,他才在我床边坐下,盯着我的眼睛温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我下意识转开眼:“不疼了。医生说我已经可以出院,这几天见的人多了,很多事情都想起来了。”
“是吗?”我听见他笑了一声,“那你想起我了吗?”
“……”
“看来没有啊。”
“……抱歉。”
“你没必要向我道歉,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我感觉手背一热,一只手按在了我交叠的双手上,掌心炽热,“不要急,慢慢来。对你,我一向是很有耐心的。”
我身体僵住了,想抽回手,又觉得会伤人心。
置
地而处,如果我的爱人出车祸失忆了,想起别人却偏偏忘了我,还对我生疏躲避,那我肯定很难受。
更何况,我妈妈还说,我两是青梅竹马……
“真是难办啊。”的场静司收回手,轻轻叹息,“我没法长时间在这里陪你,最近委托的场家的人有点多,大部分还需要我亲自出手……大概等到夏季会好一些。不过那时候你也放假了,可以回京都或者去熊本。”
“嗯。”
“你这样避着我,恐怕更想不起来了。”
我不得不扭头。
刚一转脸,就对上的场静司专注的目光。
我:“……”
他:“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实在想不起来就算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只要人没事,还能创造新的记忆。”
本该显得傲慢矜持的凤眼,在看我时,眼中神情温柔而沉静。
我一个恍惚,眼前似乎闪过了什么画面。
好像……是的场静司站在山林间冲我微笑?
跟此时不同,想起来的片段中,的场静司穿着一身黑色简便和服,背上背着长弓和箭筒,一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则伸向我……
“想起什么了吗?”
我回神,对上的场静司有些好奇的眼睛,顿了顿,还是将刚才想起的内容跟他说了。
他立刻就笑了,微微露出整齐的牙齿:“看来还是要等你暑假回去才能进一步恢复记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