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女孩身边的家长满脸警惕,侧身挡在自己女儿身前:“你想做什么?”
他的气息更低沉了些。
我不忍心,走过去推上面具露出脸,为他解释:“他帮我赢了这个玩偶,但它实在太大了。我们还要继续逛祭典,实在不方便,所以想找个人送出去。不知道您女儿喜不喜欢。您如果不放心,可以问问那边的摊主,我们就是在那家气|枪摊上赢的,还是特等奖呢。”
女人的身体随着我的讲述逐渐放松了,她顺着我的话抬头打量了一下玩偶:“……的确,有点大。”
“妈妈,”见她迟疑,小女孩拉着她的手撒娇,“我想要嘛。你之前就答应要给我买一个大狗熊,结果一直都没有!”
女人看看我,又看看戴着天狗面具的男人:“这是不是不太好?这是你男朋友特意为你赢的吧?”
我笑了一下:“只要他的心意到了就行。况且,他还给我赢了一把扇子呢。”
我向她展示了一下手里的绢扇。
再加上小女孩也在旁催促,女人终于下定决心,从“的场静司”手里接过玩偶,想了想,又让小女孩到旁边的刨冰摊上买来两碗刨冰送给我们:“虽然不值一提,但还是谢谢你们了。”
“没关系,您太客气了。”我笑眯眯接过塑料碗,“您愿意接受,反而帮了我们大忙。”
女人有些局促地笑了笑,拉了一把不停抚摸狗熊jiojio的小女孩:“来,向哥哥姐姐道谢。”
小女孩先是望着我:“谢谢姐姐!”
随后迟疑地转向他,低着小脑袋,怯怯地:“谢谢你,戴面具的大哥哥。”
他“唔”了一声,和我一起目送母女两走远。
手里塑料碗的表面已蒙上一层水珠,我瞥了眼,打趣身边的男人:“你看你,明明是做好事,反而吓着人小姑娘了。”
“无所谓。”他从我手里接过另一只碗,顺便用自己袖子擦掉我手里的水迹,“反正我从来不讨孩子们喜欢。”
“噗……别放弃啊,戴面具的大哥哥。”
他低头,抱怨了句什么。
我没听清,下意识往前倾了倾身子,没想到眼前忽然就被怼上了一个塑料碗:“给你。迟来的回礼。”
“什么?”
我定睛一看,顿时失了言语。
眼前应该是之前小女孩母亲作为谢礼的冰碗。
但里面淋了草莓汁刨冰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雪人,模样像我,眉眼精致,五官俱存,头发衣服应有尽有,甚至连挽发的发饰都有,还有我今天所穿浴衣的金鱼纹路。
我惊呆了。
如果说之前的飞镖三十连射还勉强算在人类极限范畴内,这么短的时间,他用一柄塑料勺子在我眼皮底下做出这个造型,未免也太过逆天了吧?!
似是察觉到我的震惊,他轻轻一笑,将碗塞到我手里:“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我盯着手里压根就是照着我塑造的小小雪人,说不出话。
他真的是人类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抑制不住。
应该说,此等念头一直深埋在我的心底,只是曾经被专家的场静司否决过,才没有冒出头。
而眼下,实在不能不叫我怀疑了。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观察他的手。
怎么看,也只是一双普通男人的手啊。
“……你本该知道的。”
“什么?”
“没有。”他扭过头,过了半晌,才想起什么,别扭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我是你的未婚夫,你应该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
“……”
我到底是该夸他都到这份上了,还要记得伪装,还是骂他角色扮演的技术太差?
这一路走来,他露出的破绽实在太多太多了!
偏生之后还要做这种欲盖弥彰的补充,实在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我的注视下,他偏着头,越发不肯将脸转回来了。
直到,烟花在我两头顶绽放。
盛大的烟火照亮了夜空,接二两三打开火焰组成的花蕊花瓣,变幻成不同形状。
我们身边的游人纷纷停下脚步,仰头惊叹。
我也跟着抬头。
尽管年年都能看到如此景象,但果然今年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这个念头刚飘过脑海,我就下意识看向他。
没想到,他已经悄无声息转过头来,此时也在看着我。
“你不看烟花吗?”我轻声询问。
他没有回答,反而抬手掀开了我和他脸上的面具。
光影明灭,有细碎灯火在他眼底闪烁。
展现在我面前的,分明是的场静司的脸。
而我凝视这张脸,仿佛在其后,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两人气息交织,能清晰看见他眼中我的倒影。
“阿堇……”
我蓦地惊醒,推开他后退。
猝不及防之下,他竟然被我推得踉跄一步。
在他难以置信的眼光下,我别开脸深深吐息,分不清心底的情绪。
到底是庆幸,还是失望,亦或者是悲伤……
我已经分不清了。
甚至不能确定,这到底是真实,还是我的又一场迷离梦境。
祗园祭那晚,直到他送我上了家中司机的车,我两都没有再交谈。
而接我的司机好像也没发觉不对,既没向他打招呼,也没问他要不要去有栖川家做客,等我上车之后直接发动车子。
坐在后车座里,我扶额看窗外倒退的景象。
路旁人家挂着的灯笼,挂有彩灯的行道树,满脸兴奋和疲倦的游人,打扇嬉笑的艺伎……
还有车窗上,我自己的影子。
现在那影子的脸上,满是迷茫。
我真的不认识他吗?
如果我认识,我的记忆呢?
而且,若他说的都是真的,那是何等惊世骇俗的事啊。
另一个世界……
后来我曾向的场静司试探过,他跟我家司机一样,没发觉半点不对。
甚至我试探得狠了,的场静司还疑惑地反问我:“那晚你不是很开心么?现在问这些……”
“唔,回味一下嘛。”我打着哈哈遮掩过去,内心冷汗直流。
既然宇智波斑能变成的场静司的样子靠近我,那的场静司那边,他不会变成我的样子糊弄的场吧?
如果是真的,除了近乎变身的伪装外,他还能分|身不成?
越是了解宇智波斑,我发现这人身上的谜团就越多。
都说女人是一本书,每次翻开都会看到不一样的内容。我觉得这句话放在宇智波斑身上也适用。
只是祗园祭结束后,这本书有十天半个月都没再主动往我面前蹦跶。直到,我接到来自镰仓花道毛利府的请帖。
帖子上,毛利府长子毛利雾仁邀请我和兄长前往镰仓,参加他们家主办的花道大会。
而这次夏季花道大会的主题花是,夕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