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身体被困住,桃桃心急如焚,“前辈对方有专门克制对付你的功体的法子七巧玲珑血脉的心头血这番行动必定是经过完全准备的,你、你不能去”
她一着急,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的,也不知道楚昊苍听明白没有。
楚昊苍却不以为然,反倒又冷笑起来,“谢迢之他真以为我这么多年来战无不胜,就靠这副功体吗”
他如果真仰仗自己这副功体,死得早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想靠压制他的功体来对付他楚昊苍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地想。
那谢迢之地的的确确是看轻他了
宁桃神色紧了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昊苍提着斩雷刀,义无反顾地走入了那箭雨中。
楚昊苍的确是如今这修真界最强的人物,就算在这箭雨的包围中,依然屹立不倒。
无数剑修,脚下踩着飞剑,如飒沓流星般从天际掠过,纷纷降落在山道上。
为首的剑修,眉眼冷肃,披坚执锐,上前一步冷喝“楚昊苍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宁桃看到罚罪司弟子,无数罚罪司弟子,修真界的精英,全都陈列在阵前。这些精英弟子个个神情冷肃,身着铁甲,宛如秋风中铜浇铁铸的铁板一块儿。
煞气冲天。
楚昊苍却迎着这漫天横飞的乱箭,大踏步地走了进去
他全身宛如一道凌厉的,裹挟着雷电的剑气,长驱直入,直接掠入了敌阵,迅疾如风雷,雷芒在半空中凝结成个巨大的手掌形状
那原本森严的军阵,微不可察地骚动了一瞬,裂开了一道口子,纷纷大声呼喝。
“怎么回事”
“迎敌”为首的那剑修察觉出不对,面色倏然一变“快迎呃”
然而,话还没说完,一捧鲜血却飞溅上了半空
半空中那只巨大的手掌,快如闪电般突至,食指、中指,大手牢牢地捏住了对方的脖颈,干净利落地扼断了对方的喉骨。
楚昊苍这才提着人头大笑起来,“就这点本领吗你们这么多人就这么点儿本领吗谢迢之这狗呢躲起来了怕了”
“哼哼哈哈哈,一群懦夫。”
面前这一帮罚罪司弟子,看着被楚昊苍拎在手里的人头,不约而同地凄喊出声。
“白师兄白师弟”
青年的表情停留在最后那一瞬,皱着眉,神情严肃,叫大家后撤。
罚罪司的修士纷纷红了眼眶“可恶白师叔”
“楚昊苍,你这个疯子你这个杀了自己妻子,兄弟的疯子”
当下,也不再犹豫,无数飞剑如雨般交织朝着楚昊苍射去
当着这剑阵,楚昊苍神色不变,一声长啸,将这手里的人头砸了出去,斩雷刀舞得虎虎生风。
天空中浓云翻滚,一道劲疾的电蛇撕破了苍穹,亮在了这翻卷的乌云中。
楚昊苍拳脚刀掌并用,非但不退,反倒还步步紧逼,越往前,攻势越猛烈“十步之内,有谁敢近我的身”
“来啊来啊”
九天震雷刀法,刀势冲天,招式密集。
“来啊谁敢来啊”楚昊苍一把攫住其中一个修士的腿,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徒手撕成了两半,往地上一丢,“来啊哈哈哈哈”
他恨呐。
男人眼珠血红,越杀越勇,越杀越尽心,身上添的伤口越多,杀意反而更浓,披着一身鲜血,一身冲天的杀意,踩着断肢残臂,楚昊苍大笑连连。
他恨他恨他恨他来这儿根本就不是为了宁桃,就是为了报仇就是为了痛饮仇人的血
宁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和杀红了眼的楚昊苍不同,桃桃脑子很清醒。虽然老头儿很勇猛没错可老头儿毕竟年纪大了,又在扃月牢里关了那么长时间,像这种一对多的车轮战,老头儿迟早熬不住的。
奈何楚昊苍临走之前,留了两道气劲捆住了她四肢百骸,宁桃动也动也动不了,只能瞪着眼干着急。
就在楚昊苍越杀越狂,越杀越勇,一众修士近乎绝望之际,突然间,从天际降下了一道清越的剑芒。
这一剑西来,如浩浩江河,如巍峨山岳,一剑挡住了楚昊苍手中的震雷刀
楚昊苍这才停下了这场无差别的屠戮,看着来人,张狂地笑出声。
“是你你终于来了这么多年不见,你只会玩这些把戏了吗”
宁桃喉口猛地一紧,目光落在场中来人身上。
这道剑光,正是谢迢之
宁桃说不上来自己如今对谢迢之是个什么感受。
谢迢之立于阵前,目光落在楚昊苍的身上,微微一顿。
楚昊苍攻势一滞,旋即又眯眼大笑起来,傲然道“我以为你不敢来,没想到还是小瞧了你。”
谢迢之看了宁桃一眼,眉心微微拢起“我也没想到你真的会来,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那枚簪子送给她。”
簪子
宁桃猛地一愣,眼前立刻浮现出那天晚上的事儿来。
“顺手买的,算是赏你的。”
簪子和眼下的包围有什么关系
宁桃下意识地看向楚昊苍,没想到老头儿竟然真的应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日的布置吗那簪子是我特地给那女娃娃的。”
“恩怨总有个了结,”楚昊苍沉声,“我知道你想杀我,我就将那枚簪子当做战令赠给了那女娃娃。果不其然,你真的动手了。”
谢迢之沉默地看着他“那枚簪子,是你我当日一起挑选,要送给眉妩的礼”
“闭嘴”话音未落,楚昊苍如同被触怒的狮子一般暴跳如雷,怒吼而起,“眉妩也是你能叫的闭嘴”
但他气息不稳,没说半句,又佝偻着腰咳嗽起来。明显是刚刚同大军奋战已经消耗了不少气力。
目睹楚昊苍这疯疯癫癫的狂态,谢迢之皱皱眉“你体内的透骨钉并未全取出。你出狱后,不该杀那么多人,你杀那么多人,罚罪司也容不下你。”
楚昊苍嗬嗬哈哈地喘息着,连连冷笑“哼。那就来吧,就算你对我留情,我也不会对你留情这多年,你把我关在牢里这几百年”
长啸声乍起,响彻山谷,断流水,截行云。
“我早就恨透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长啸声起,楚昊苍拔步而起,眨眼间已冲到了谢迢之面前
这一声长啸声震林木,四周山石崩裂,树木倒伏,地动山摇,根基浅薄者当场喷出一口鲜血来。
这正是楚昊苍另一项独门秘技狮子吼
宁桃耳朵里“波”地一声,愣愣地捂住了耳朵,脑子里好像只剩下那几句话翻来覆去,颠三倒四地回荡。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那枚簪子送给她。
我知道你想杀我,我就将那枚簪子当做战令赠给了那女娃娃。
原来桃桃愣愣地想,在给她送簪子的时候,楚昊苍就已经料到了有今天吗他故意送了这簪子给她,让她带着跟个二百五一样在谢迢之面前晃了一圈,坐实了她和楚昊苍有关系。这才导致谢迢之拿了心头血之后,抓了她来布阵。
这哪里是簪子,这简直就是他俩心照不宣的战书而她真和二百五一样,认为楚昊苍是为了她才中计的。
想想也是,宁桃苦笑了一下。
这么明显的陷阱,她都看得出来,老头儿看不出来吗
老头儿出狱之后一路报仇,杀了那么多人,迟早是要杀谢迢之这个“罪魁祸首”的,不论是输还是赢,老头儿他早晚就做好了死的准备。所以,他这才毫不犹豫地赴了这个约。
宁桃跌坐在山洞里,呆呆地看着谢迢之和楚昊苍打来打去,打的地动山摇。
恢弘的剑意与刀意在山道上回荡,霎时间,落石纷纷。
而这场战斗,竟然是楚昊苍占了上风斩雷刀突破了箭雨,剑阵和法阵之后,对上谢迢之,竟然还一己之力牢牢压制住了对方。
这也是宁桃第一次,不是从外人之口,真正见识到了度厄道君的威力。
打着,打着,谢迢之意识到也不好直撄其锋,突然收了剑抽身急退。
楚昊苍想都没想,立刻跟上,一边追,一边没忘出言嘲讽。
“怎么了你就这点儿本领吗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被我追得东躲西藏”
宁桃受困在山洞里,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谢迢之这时候抽身急退明摆着是以身作饵,而老头儿竟然还追了上去
桃桃几乎快急红了眼,冷汗涔涔地咬着牙,丹田里的灵气疯狂流转,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冲击筋脉。
体内的灵力控制不住,几乎快冲破五脏六腑喷爆射而出。
差一点差点儿就行了,差一点儿她就能冲破禁锢了。
小姑娘牙关咬得紧紧的,双目充血。
她没多少朋友,小青椒、吴芳咏、苏甜甜还有老头儿。就算老头儿骗了她,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头儿死。
承认吧,宁桃,你就是贱。
内心默默骂了自己一嘴,宁桃咬紧牙关,继续努力去冲击禁锢。
由于体内灵气左冲右突,宁桃那两颗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已经红得要滴血。
一滴、两滴
伴随着血水顺着眼眶流出,宁桃猛地站起身,踉跄了一步,心头一喜冲开了
想都没想,立刻拔腿就追着楚昊苍和谢迢之的方向而去
楚昊苍在追上谢迢之的时候,就被包围了。
山坡高处,无数罚罪司的弟子严阵以待,手里俱都牵着一头灵兽。
伴随着为首的弟子一声冷峻地“放”
无数灵兽,宛如浩荡的潮水,从山坡上直冲而下,势要将楚昊苍给碾成一滩肉泥。
宁桃追上去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了这地动山摇,轰轰烈烈的怪潮。
看清了这怪潮之后,小姑娘瞬间僵硬在了山道上,又一次深刻地意识到了楚昊苍对于修真界而言是个多么逆天的存在,这么多灵兽,牵出来,就为了对付楚昊苍一个
宁桃急得团团转,然而也知道就凭自己这幅小身板钻进去之后,简直是必死无疑。
谢迢之早就抽身退出了包围圈,站上了高处,面无表情地看着底下这汹涌的怪潮。这怪潮究竟能不能弄死楚昊苍,他心里也没有谱。
叹了口气,男人袖口里伸出的苍白修长的手指,在往下滴滴答答地滴着血。刚刚,和楚昊苍一交手,他的虎口就被对方震裂了。
谢迢之心里震动,面上却是不显山露水。
单打独斗,他赢不了楚昊苍,没法子为眉妩报仇,但是
一手摸上剑刃,谢迢之缓缓摸索着剑刃上的梅花印上鲜红的一点,眼神又沉了下来。
“谢谢前辈”身旁的罚罪司弟子,突然震惊地大叫了一声,嗓音微微颤抖,“你,你看”
谢迢之一愣,循着那修士手指的方向看去,瞬间,头皮已麻了一半。
从高处往下看,这怪潮就如同四面八方铺开的海水,楚昊苍就是海水中那渺渺的一个圆点,而在这个圆点四周,却掀起了滔天的鲜红色巨浪
血红色的巨浪一波接着一波,冲上了半空。仔细一看,那被抛向半空的不是“浪”,而是灵兽的尸体和断肢残臂,那血浪其实是灵兽身上喷溅出的鲜血。
楚昊苍一人一刀,竟然在这海水中掀起了滔天的“血浪”,一路平推了过去
宁桃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由于离得远,站得低,她只看到了一条血线,时不时有几蓬通红的血花在空中剥剥爆开。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楚昊苍一人就清理出来了一片场地,灵兽不比人,察觉到危险,纷纷忌惮于面前这人修恐怖的战斗力,不愿再上前一步了。
十步之内,海潮竟然纷纷退去。
而最恐怖的是,楚昊苍提着刀,竟然还在笑,一笑,眼睫上的血珠就往下掉,他擦都没擦,任由这血珠流进了眼睛里。
硬生生将这场必死无疑的死局,砍出了条生路。
局势即刻调转。
楚昊苍提着刀,踩着灵兽的脑袋,冲向了高地
宁桃猛然回神,也继续拔腿就往前冲。
谢迢之面色遽然一变,扭头朝身旁的修士厉喝“撤快撤”
一眨眼的功夫,身形闪转腾挪,楚昊苍已经一身是血地冲到了谢迢之面前,身上还挂着血淋淋的内脏,银色的头发丝儿上挂着点儿碎肉,眼里精光电闪。
谢迢之往后急退,沉下脸色,手中的长剑嗡然一声,一击即出。
就在这夺命之刻,紧跟着,雄浑浩然的一剑,突然从楚昊苍身后斜刺里递来直接截住了楚昊苍的退路,也截住了楚昊苍往前的步伐。
呼吸,是一片血腥味儿。
眼前也好像是一片血色。
在这一片血色的山道上,蜀山剑派的掌教张浩清从天而降,目光落在楚昊苍脸上,打了个转,神情肃穆凝重。
“度厄道君,果然名不虚传。”
宁桃还在跑,一边跑一边留意着山上的动静。
一眼就看到了张浩清从天而降,宁桃几乎是目眦欲裂,撕心裂肺般地看着这一幕,凄惶地大吼了一声“前辈”
然后没了命般地继续往前冲。
明明是那么近的距离,她跑起来却好像特远,宁桃跑得撕心裂肺,汗流浃背。还没冲到那山坡上,突然被几个罚罪司的修士,眼疾手快地给拦住了。
面前这些修士,刚刚同袍惨死,这个时候对宁桃也没了耐性,毕竟是个刚修行没多久的小姑娘,宁桃立刻被这掌风拍了出去,砸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好几圈。
一头磕在地上,宁桃吐出一口血,又一抹嘴,继续冲了上去。
鲜血顺着额头滴了下来,事到如今,她什么也不想了。
她只想让老头儿活下来。
山道上,战场那头,楚昊苍在和谢迢之、张浩清对阵。
张浩清和谢迢之他俩谁都没想到,前面那几波箭阵、法阵和兽潮竟然都没拦下来楚昊苍。
如今,修真界两大顶尖高手,罚罪司司主谢迢之与蜀山剑派掌教张浩清,在此刻,合力围攻楚昊苍。
风云诡变,局势再一次逆转。
谢迢之定了定心神,垂下眼“楚昊苍,伏诛吧。”
腹背,双面受敌,楚昊苍脸色竟然依然没变,狂傲的气焰依然没减半分,
张浩清面色不改地微笑“多年不见了,道君的青海长云,果然一如既往的诡谲。”
楚昊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哼,掌教也依然宝刀未老。”
所谓青海长云又是除了狮子吼之外的,楚昊苍的战技。这门战技诡谲,由归元刀法延伸而来,能影响人的心神,迫使人主动朝自己发动攻击,而这一击是必中的。
楚昊苍研究出来青海长云倒也不是为了挨揍的,主要是为了发动下面一招。
月出寒山
这一招,比之青海长云更加诡谲,受伤越重,反而越勇猛。砍在腿上,就强化了速度,砍在手腕上,就强化了腕力。整个修真界,也只有楚昊苍能做到。
当年,楚昊苍就是靠着这两招,硬生生地杀出了三家包围,反杀了不少人,致使阆邱、蜀山、凤陵三家损失惨重。
然而,青海长云并不是万金油,威力越大,相应地,代价也越大。青海长云的代价就是,五个时辰之后的反噬会很严重,这就需要施术者有强大的根基撑着。
张浩清与谢迢之两人,一左一右,从侧面齐上
楚昊苍一声怒喝,双脚深陷于地,伸出两只胳膊,两只手竟然齐齐攫住了张浩清与谢迢之两人的手腕。
将两人打飞了出去
谢迢之在半空迅速调整身形,落地的刹那踉跄一步,喷出一口鲜血。
一个罚罪司的司魁,一个蜀山的掌教,两人各施手段齐上,竟然奈不得楚昊苍半分。
楚昊苍猛一跺足,眼神沉沉,眨眼间,风雷刀气已经贯穿全身,长啸一声,朝着张浩清冲去
张浩清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虽说被关在扃月牢里数百年,又苦苦鏖战至今,九天震雷刀法的暴虐就连他也不敢直撄其锋,思及,往后急掠数丈,白衣飘然,四两拨千斤地避开这刚猛的刀风。
扭头去问谢迢之“道友,是时候了。”
是时候了,是时候动用淬过常清静心头血的剑锋了。
谢迢之若有所思地摸上了剑刃上的梅花花瓣,花蕊中嫣红的一点,触目惊心。
当年,他和楚昊苍年纪都不大,就是两个小娃娃,他喜静,楚昊苍喜动,两个人自小一起长大,谢迢之心的不是石头做的,幽黑的眼里迅速略过了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远处被拦在战场外的宁桃突然有了点儿不妙的预感。
张浩清且战且退,谢迢之凤目半睁,反击一剑逼回刀势,又包抄上去。
战场上,狼烟滚滚,剑修、法修、阵修严阵以待。
就在楚昊苍与谢迢之、张浩清之外,更有无数如棋盘般纵横交错的光线,那是阵修们布置的法阵。
楚昊苍与谢迢之、张浩清就处于“天元”的位置。
张浩清定了定心神,脚下踏出半步,却是丢了剑,赤手空拳相对。
这一次是乾坤倒转而张浩清的乾坤倒转与楚昊苍的月出寒山和青海长云不同,这是招借力打力的招数。
论修为,张浩清更在谢迢之与楚昊苍之上。他的太极功法,,随方就圆,气势浑厚,如朗星长河,拳脚之风如沛沛涛涛的山川。反手一推,竟然将楚昊苍推出了几丈远的距离
谢迢之袍袖下的手微微一动,逮住机会递出了剑,这一剑,与之前所有的剑招都不一样,由常清静的心头血淬炼而成,剑鸣清冽,剑刃立刻化作一条血龙,直奔楚昊苍而去。
有了七窍玲珑血脉的加持,战局就在此刻,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宁桃被人当着,急红了眼,手腕上的星星手链被风吹得拍打在手上,生疼。
七窍玲珑血脉是专门来克制楚昊苍的,在玲珑血脉的助力下,谢迢之和张浩清攻势绵密,不知不觉间,楚昊苍竟然已落了下风。
他这时被张浩清“黏”住,找不到脱身之法,在他身后,更有无数剑修助阵,这些剑修同时发出铺天盖地的无数道剑气。
纵横的剑气,宛如枷锁,一上一下,一左一右,牢牢困住了楚昊苍的肩、颈、身、腿、手、脚
剑气刺出的刹那,“砰砰砰”无数血花瓢泼般地从楚昊苍身上迸射而出楚昊苍身形一晃,膝盖终于重重压下,半跪在了地上。
气喘吁吁,不断有汗水顺着额头淌了下来,风沙尘烟倒灌入肺里,呼吸间全是沙砾的味道。
汗水氤氲了楚昊苍的眼睫,也氤氲了面前的谢迢之。
他不行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这是个残酷的事实,就算是楚昊苍,也不得不清醒地意识到,老骥伏枥,英雄迟暮。
被关在扃月牢里受折磨这么几百年,他没法修炼,功体早已大不如前,而谢迢之和张浩清是一直在进步的。
如今,他就是个垂垂暮年的老头儿。
他清楚自己的功体已大不如前,所以出狱后第一件事就是报复,就是杀杀杀杀杀尽了那些辜负他的那些陷害他的那些对不起他的
就在这一分神的功夫,谢迢之和张浩清又包抄上来。
楚昊苍左手挡住张浩清,右手梅花血龙逼命而来
宁桃往后倒退了一步,丹田沉下一口气,再度迎向了那林立的刀锋,扑了上去
这刀锋能轻而易举地搠开她的肚子,面前罚罪司修士微微一愣,被宁桃惊了一瞬,怒喝道“你不要命了”
“好啊”对方怒极反笑,“不要命我就成全你”
宁桃被等他说完,就一脚踹上了对方的腰然后甩出,不动山岳包裹自己,硬生生从对方滑了出去
一滑出去,桃桃就没命般地往战场上狂奔
“楚前辈我来帮你”
她能做的不多,宁桃咬牙想,但至少能帮老头儿分担压力,不至于让其他人团团围上去耗死他
仗着身形灵活,谢迢之又下了命令不能动她,宁桃奔入了战场。
刚奔上战场,宁桃就对上了那条血龙。
楚昊苍浑身是血,跟个血葫芦似的,半跪在战场中央。
梅花血龙咆哮着奔向了天空,又在俯冲的刹那间,一分为二,二分为四。
血龙拳头大的眼珠,竖瞳倒映着血色的光芒。血龙咆哮,张开了嘴,即将咬下的刹那。
宁桃想都没想,立刻飞身而上。
“金字不动山岳”
淡淡的金光漾过,将桃桃紧紧包裹住。
这金光是宁桃豁尽全身灵力调动出来的,然而,在楚昊苍、谢迢之和张浩清看来,这层金光简直薄的像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
三人都是一愣。
张浩清和谢迢之猛然变色“丫头”
楚昊苍更是红了眼“滚蠢货快滚”
宁桃没有退,非但没有退,反而如螳臂当车般,举起了手,运转,对上了这条血龙。
要问谢迢之对宁桃的想法,虽有好感,但这好感却不至于支撑他为了她使得今日这番围杀前功尽弃
虽然变了脸色,心神急转间,谢迢之却没有收手,眼睁睁地,冷漠地看着那条血龙果不其然将宁桃撞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划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线。
那圆脸的小姑娘立刻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落在了地上。
疼。
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宁桃摔倒在地上,唇角立刻有血沫不断冒出,疼得浑身冒汗,直欲昏死过去。
她感觉,她肋骨好像断了,插进了肺里。呼吸间,不断有鲜血从鼻子、嘴、眼睛里流出,眼镜也滑稽地碎了。
然而,就算这样了,桃桃也呕着血不肯放弃。
半空中一声箭矢破空的哨声乍响
宁桃大惊失色,痛呼出声“前辈”
楚昊苍一扭头的功夫。
不远处的山坡上,楚沧陵苍面色铁青,拈弓搭箭,双目如电,死死地盯紧了楚昊苍,眼里幽深恨极。
察觉出来不对劲,楚昊苍回身忙躲,但这一箭,带着千钧之力,一箭击碎了他的膝盖骨洞穿了他的膝盖
楚昊苍一个踉跄,扑通一声,复又半跪于地。脸上鲜血四溢,一双凤眸却牢牢地锁定了山坡的方向,又移开了视线,落在了宁桃身上,面色不快,几乎是嘶吼出声“谁叫你来的”
“你来这儿趁什么能送死不成”
“我、我来帮前辈”宁桃咬牙也喊了回去,一开口,就有血不断从嘴巴里喷涌而出。
同谢迢之和张浩清四目相对,张浩清微微一震,惊诧地看了她一眼。
战场的风掠着血气与沙砾,啪啪拍打在桃桃脸颊上,那些尚未散去的细小的剑气将宁桃脸上割出了数十道大小不一的口子。宁桃躺在地上,鲜血缓缓地从她身下蔓延开。
沉默了半晌,谢迢之这才冷冷开口“你不行了,如果想要这娃娃活命,你就该束手就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楚昊苍红着一双眼,低着头,全身上下一阵颤抖,突然就爆发出了一阵豪气冲天的大笑声。
“我不行了谁说我不行的”
“你们当真以为度厄道君这个名号是白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