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珮心想,你的事儿基本上都是按我剧本走的呀。我不仅知道你是怎么当上督公的,还知道顺王啥时候能够倒台,有啥好问的。
但她还是配合道“杨爷是如何当上督公的”
杨承安这下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突然道“即便都是从四品,我和那些在宫里的公公还是不同的。”
殷子珮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从宫中出来,他的身份确实很不一样了。之前承安他需要在皇上面前自称“奴才”,如今则是可以和其他大臣们一起自称为“臣”,但宫里的那些太监即便再是位极人臣也只是被人看不起的奴才。
其实宫中的太监们一般不会去计较这些莫须有的东西,一个称呼又能怎样,拿到手里的钱和握在手中的权力才是真的。但没想到杨承安却如此在意这个,只能说他天生不是做奴才的料。他那张脸,生起气来威压逼人,嬉笑怒骂自在妄为,实在是没有半点儿奴才相。
杨承安见她只是点头,以为她在敷衍自己,别过头去冷哼一声,也不再说话。
殷子珮你还怪玻璃心呗。
她用手戳了戳杨承安的胸口,觉得他这个样子有些好笑,“督公督督公公大周开国近三百年,只有我们杨爷能够与那些文人清流平起平坐,真的超级厉害”
她故意卖了个破绽,果不其然,杨承安转过头来问道“超级是何意”
“超级,示程度之深也。”
杨承安嗤笑一声“哪里来的奇奇怪怪的词。”
殷子珮行罢,笑了,那就是哄好了。
去南岭的路途并不算艰险,只用七八日就到了。
殷子珮捋了一下时间线。这本书她只写到了顺王倒台,也就还剩下不到两年的时间,实际能和杨承安相处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之前皇帝让杨承安去查汤泽雍,他确实也查出来了一些东西。将证据呈上,陛下却并未立刻发作。此次让杨承安去岭南,表面上是去查当地县令贪污一事,实则还是在查汤泽雍。
殷子珮相信杨承安的手段与能力,并未打算画蛇添足指导他如何查案。因而接下来她需要忙碌的事情就只剩下两件尝遍南岭美食的过程中顺便将督公撩得不能自已。
与京城好咸香不同,南岭人喜食麻辣,杨承安却吃不惯这些。殷子珮一边大快朵颐的同时心中总保留着对督公的怜悯吃不了麻辣,一辈子的乐趣岂不是一下子就少了许多。看在他那么可怜的份上,自己再对他好一些算了。
督公平日里也忙得很,她跟着一起处理公务不合规矩,干脆就像个无业游民一样整日在大街小巷闲逛。尤其是各家酒肆,但凡看到招牌、闻到酒香她都是要进去尝一下的,寻找商机嘛。
这胡晃瞎逛的,竟然还真被她寻到了宝。
南岭自然不如京城繁华,道路大多狭短逼仄。七拐八拐走到一个小胡同深处,一阵奇异的酒香传来。
一个又小又窄的巷子深处,竟然还藏着一家买酒的铺子。只不过因为店铺太小,只打包不可以堂食。
铺子的主人是个一身青衫的年轻男子,他大大咧咧躺在竹椅上,手里拿着一卷书,旁边的火炉上面温着一壶浊酒,时不时小酌几杯,一副懒散的样子颇有几分意趣。这样出场的方式以及他的外形都给人一种隐士和雅士的感觉,说白了就是看起来显得无所事事且很有文化。
殷子珮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小了下来,生怕打扰他“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意趣。
“店家,你炉上温的酒好香啊,此酒可对外出售”
男子摇摇头,表示自己听不懂殷子珮的官话。他慢吞吞转身,然后从身后翻出来一块木板,上面标着自家酒的价格。
殷子珮指了指火炉上温的酒,示意自己要买这个。
店主歉意地摆了摆手说“介个不卖哇。”
殷子珮大概听懂了,她没有强求,随意拿了一壶酒便离开了。
然后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她又来了,日日如此,每天买一壶酒,和店家随便聊两句。渐渐地两人越来越熟悉,但因为方言难懂,后面几天也没再见店家拿出那种酒小酌,殷子珮一点儿没打听出那酒的来源和工艺。
就在她觉得时机差不多,明日再去时自己可以状似不经意间打探一下商业机密的时候,杨承安却先向她“表演”了一个状似不经意,他淡淡道“南岭这里穷山恶水,泼妇刁民,你还是不要整日在外闲逛了,就待在驿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