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丞相一脸忧国忧民的表情走了,李锦余却有些头大。
按照原著中走,霍采瑜被叶丞相救下之后还有一系列后续的剧情发展,才让如今只是初露反心的霍采瑜彻底对朝廷失望,转而走上另一条路。
现在丞相不管他,剧情怎么办?
李锦余纠结了半晌,忽然发现自己走了误区。
霍采瑜在丞相那里走的剧情,是一遍遍加深他对贪官污吏的痛恨——这个剧情就算不去丞相那里也可以走嘛!
在景昌帝和叶丞相的默契配合下,现在朝堂上的清廉官员所剩无几,大荻朝的官场几乎变成了大染缸,只要霍采瑜出宫去,有大把的机会加深负面印象!
李锦余豁然开朗,放心地又嗑了一盘瓜子。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霍采瑜啥时候可以出宫了。
李锦余唤来内侍询问了一番,得知霍采瑜今日已经能下地缓缓行走,顿时十分满意:“能走了就行,那明天就安排他回家去吧。”
那内侍神色微微一怔,面露古怪,想说什么又没有吭声,紧紧闭着嘴巴,免得多嘴召来杀身之祸。
想着打发走霍采瑜,自己就能安心在皇宫里享福,李锦余痛快地又在御花园跑了一圈。
当天夜里,按照规矩又到了翻牌子的时候。
上次翻牌子还是薇嫔,这次翻到了娴妃。
娴妃这个名字李锦余上次听到还是安排霍采瑜的姐姐入宫。据说娴妃在宫里负责处理新秀安排。
这几日他从宫人口中、景昌帝手记中确认,娴妃是景昌帝后宫里风头最劲的女人,景昌帝有十分宠爱能给她七分。
宣了娴妃过来,李锦余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眼熟。
等娴妃笑吟吟地凑近想要挽住他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那日在御花园遇到的妃子吗?
原来她就是娴妃。
李锦余被娴妃身上的脂粉味刺激得鼻子有些难受,后退一步,干咳了一下:“爱妃先坐下。”
娴妃本以为能像往常一样和陛下亲近,没想到李锦余直接摆出一副生分的样子,顿时让她心里“咯噔”一下,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惊讶。
能在暴虐的景昌帝后宫里独得头筹,娴妃自然不是个傻白甜。
她脸上的神情迅速敛去,化作一丝娇憨和委屈:“陛下这几日都未曾找过臣妾,臣妾还道是陛下已经把臣妾忘了。”
往日里景昌帝最喜欢她这幅掺杂着小女儿姿态的撒娇,可李锦余一点都不吃这一套,只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爱妃坐,喝点茶。”
想到这些宫妃要给他唱摇篮曲,李锦余还有些不好意思,特意叫宫人准备了润喉的参茶。
娴妃顺从地入座,乖巧地呷了一口茶,才笑着问:“陛下瞧着神色不错,可有何喜事?”
李锦余确实在为能把霍采瑜打发走而欣喜,只是这却不能跟娴妃说,便摇了摇头:“无事。”
娴妃眼波微转,试探着提起一事:“臣妾听闻陛下把霍家小姐赶出宫,莫非霍小姐不合陛下口味?”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李锦余想起来娴妃莫名其妙把霍采瑜的姐姐安排进宫的操作,顿时有点不高兴:“你干嘛把她召进宫里?”
娴妃微微一怔,心里顿时有些犯嘀咕。
陛下什么性子她自然清楚,什么美人在陛下眼里都不过是一时欣赏、毫无价值,也因此从不会对任何美人有所优待。
然而这次陛下突然莫名对霍采瑜一个男人上了心,屡次亲自探望、多次询问霍采瑜伤势,让娴妃一下子提起了警惕之心。
她能在景昌帝后宫里混到如今地位,自然不是单靠美貌。
打听到霍采瑜有个尚待字闺中的姐姐,娴妃便想到了解决霍采瑜的法子。
召霍采瑾入宫,以陛下的性子,对霍采瑜那张脸感兴趣,自然不会拒绝相似的美人。
而“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几乎能称得上一个家族的奇耻大辱!
听闻霍采瑜年轻气盛,敢找上景昌帝痛骂朝政,自然不是那油滑无底线之人。这样她主动献美既“乖巧懂事”,又能加大霍采瑜和陛下的矛盾!
陛下什么性子,难道还能真的对霍采瑜百般迁就?恐怕没多久就直接把霍家姐弟赐死了!
娴妃心里算盘打得很好,却没想到陛下一开始就把霍采瑾直接放了回去。
“臣妾不过是想着宫里好久没进新人,凑巧听说陛下最近对霍公子很赏识,便想着成人之美罢了。”娴妃娇艳的脸上泛起一丝委屈,眼眶也有些红了,“没想到冲撞了陛下的安排,还请陛下恕罪。”
李锦余沉默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耳朵——他真的很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
娴妃也是在帮他壮大暴君人设,如果是原主说不定真的很高兴……
他只好道:“朕没有怪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臣妾领旨。”
娴妃心思盘旋半晌,试探着又问,“说起来,霍小姐入宫时有些郁郁寡欢,似是在思念幼弟,不知陛下……”
这话自然是她随口说的,她压根没去看过霍采瑾。只是借此试探一下陛下对霍采瑜的态度罢了。
“哦,不用担心,明日朕便放霍采瑜回家。”
娴妃闻言眼前一亮,欣喜之色一闪即逝,低头笑了一声:“臣妾明白了。”
李锦余见娴妃东拉西扯说这些没用的,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打算何时唱?”
他也好准备入睡。
不知景昌帝这个必须听着别人唱歌才睡觉的习惯是哪来的。
娴妃没有应答,“噗通”一下趴在了梨花木雕蜡桌上。
李锦余吓了一跳,还以为娴妃是用桌子磕头,赶紧道:“快起——”
话音未落,他便感觉一阵强烈的寒意从四周泛起!
那寒意似是有生命一般,从殿外缓缓渗入,像一条盯上猎物的蛇,蠕动着向他爬过来。
李锦余瞪大了眼睛,最后一个字被堵在嗓子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