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霍采瑜安排了官职后,霍采瑜每日忙碌了不少。
早上要上早朝、之后要和户部吏部的官员扯皮,晚上还要给李锦余上习字课。
李锦余本以为霍采瑜开始打理朝政了,自己提出的那个“教导识字”的借口便可以不用;没想到霍采瑜这么认真负责,依然每天都会拿着折子和宫里的策论教他识字,有时候还会和他讨论新政的问题。
李锦余对于新政的了解全盘来自于原著,只知道大概上的方向,细节根本不懂,常常被问得卡壳。
这让他有些委屈:这个霍采瑜怎么回事,明明是他的新政,为什么要拿来和自己讨论?难道是喜欢看他出糗吗?
而且还要练字……呜呜,为什么毛笔握起来这么麻烦!难道他们不能尝试一下钢笔或者铅笔吗?虽然他也没用过,但之前看饲住握笔感觉比毛笔轻松多了!
好在新成立的铁木处很快送了他心心念念的仓鼠滚轮,让他找回了鼠生最大的快乐。
近三米高的巨大木笼,里面用结实的木板和铆钉做成的滚轮,用来跑步的踏板上还贴心地附了一层皮毛。
李锦余对这个大号的仓鼠滚轮可太满意了,直接叫铁木处的人装在了自己的寝宫。
赶走内侍和闲杂人等,李锦余迫不及待地上了滚轮,试着跑起来。
——爽!
久违地体验到快乐,李锦余一整天都泡在了寝宫里,晚上的习字课都没去上。
等到筋疲力尽的、全身汗水从仓鼠滚轮上下来,已是深夜,李锦余满脸都是满足。
长康进门伺候,恭敬地问:“陛下,今夜可要翻绿头牌?”
又到翻牌子的日子了?
李锦余想了想,摆摆手:“不必了。”
他过会还想再上去跑一会儿。
“那陛下可要沐浴?兰汤已备好。”
李锦余还是无忧无虑的小仓鼠的时候,极讨厌水,清洗身体都是用饲主专门准备的柔软细沙。
但那时候他还有一身光滑的皮毛,有一定的自动清洁的能力;人类的身体可做不到。
现在这一身黏糊糊的臭汗……
李锦余犹豫片刻,极不情愿地道:“那就沐浴吧。”
皇宫里头有专门的沐清池,也有用庞大的朱漆木桶盛满温热水、撒入兰花而成的兰汤。
不想兴师动众,李锦余便没有去沐清池,只叫来了方便的兰汤。
兰汤送进来后,李锦余把伺候的宫人都赶了出去。
否则一个对着洗澡水战战兢兢的暴君,一定崩得什么人设都不剩下。
面对一整桶飘着兰花的温水,李锦余反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试图催眠自己这是一桶柔软的细砂。
不得不说,尽管李锦余内心很讨厌水浴,但人类的躯体确实很适合热水澡。
运动之后浸泡在热水中,全身毛孔都微微张开,极为惬意。
李锦余夹杂在内心的抗拒和躯体的欢畅中艰难地把自己泡在了浴桶中。
熬过最初的抗拒,李锦余慢慢放松下来,只留脑袋在水面上,舒服得想吐泡泡。
他仰起头,一边盘算着明天得叫铁木局再打造几个玩具,一边漫不经心地数着天花板上的壁画和猫。
……等等?
猫?!
李锦余陡然睁大眼睛,与违反重力原则倒吊在天花板上的黑猫对视。
那黑猫露出一个人性化的笑容。
周围瞬间泛起了熟悉的寒气。那些寒气像有生命的蛇,蜿蜒着向兰汤浴桶中的李锦余盘旋而来。
李锦余想要立刻抽身逃走,内心的恐惧却牢牢攫获了他的躯体,让他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
霍采瑜捧着今日准备好的书籍,在椒兰宫里等候许久,都没见陛下熟悉的身影,忍不住叫来伺候的宫人:“陛下今日是否有要事耽搁?”
那宫人出去打听了一番,回来回复:“陛下整日都在寝宫里未曾出门。”
一整天都在寝宫里?
霍采瑜眸色微微沉了一下:“可有叫其他大臣进去?”
宫人想了一下:“早上有铁木处的人去过,后来并无其他大人被召见。”
霍采瑜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前几日每日都有李锦余在一旁苦兮兮地练字,今日骤然冷清,霍采瑜感觉十分不习惯。
在烛火下研读新政相关的文书,隔了半晌,霍采瑜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收拾了两本书:“我要去见陛下。”
伺候霍采瑜的宫人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委婉地道:“霍公子,陛下今日不来,许是有事耽搁,还是莫去打扰得好。”
算下来,陛下对霍公子感兴趣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之前对任何宫妃的兴趣,也超过了宫人们的预料。
之前陛下何曾如此宠幸过谁!
如今陛下转移兴趣,反倒让宫人们觉得正常了些。
“况且这个时辰,陛下差不多该翻牌子了。”那宫人见霍采瑜还想出门,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霍公子想固宠,也莫要在这个时候去扰兴。”
翻牌子?
霍采瑜心头顿时感觉像被泼了一盆冷水,骤然冷却,手中握着的文书微微一紧。
他也说不上来为何自己听到陛下翻宫妃牌子时为何会莫名的不舒服。
霍采瑜微微垂了一下眸,重新坐回案前,翻开文书继续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