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优雅地走过来,绕着存放考题的柜子转了一圈,尾巴轻轻一甩,不用专门的三把钥匙便无法开锁的柜门自己便打开了。
甫一开门,里面便射出一道黝黑的液体。
黑猫下意识想要用灵力直接把那液体弹开,然而缠绕在液体中的紫薇帝气让它僵在原地。
等它回过神躲开,没能完全躲避,有一点液体落在了它的前爪上,让它疼得几乎惨叫出声。
这液体倒没什么特殊,不过是墨水而已。
只是里面不知掺杂了什么,带着强烈的紫薇帝气,虽然没什么明显伤害,对它来说简直是灼烧灵魂的痛!
黑猫龇牙咧嘴地在地上翻滚了一下,碧色眼眸中闪动着咬牙切齿的痛恨:这绝对是那只蠢仓鼠想出来的东西!
明明之前没有这道墨汁!
看墨汁里这浓郁的紫薇帝气,至少也是掺杂了霍采瑜的血!
混蛋!
黑猫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那只蠢仓鼠一口吃了。
它甩了甩前爪,忍着痛,黑猫头探进柜子,把考题咬出来,解开仔细读了一遍背下来,然后原样封存回去。
临走时它看了看地上的墨水,咬了咬牙,又凝聚灵力忍着紫薇帝气的不适清理现场。
而就在此时,皇宫之内,李锦余正捧着霍采瑜的手,有些心疼:“还疼不疼?”
为了坑一把黑猫,他特意要了霍采瑜一点血。
本来他只想霍采瑜扎破手指取一两滴就行,没想到霍采瑜眼睛眨也不眨,直接拿匕首划破了手腕,淅淅沥沥撒下半碗,把李锦余吓得脸都白了,还以为霍采瑜突然想不开。
这可是将来的真龙天子之血!
赶紧拿绢纸按住伤口,叫了太医来给霍采瑜包扎,折腾了半天才搞定。
看着霍采瑜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样子,李锦余又心疼又愧疚。
这未来的皇帝是不是有点傻,这么大刀子直接往手腕上招呼!
早知道他就不突发奇想想用霍采瑜的血去坑那黑猫了!
霍采瑜自小练武,放一点血对他而言几乎没有影响。
陛下要他的血,他就给他的血。
陛下要他的命,他也给他的命。
霍采瑜本只想着满足陛下的一切要求,没奢求过陛下的回应;可看陛下心疼得脸都皱起来了,他福至心灵,刻意运功把脸色压得有些苍白。
果然招来陛下殷切的关怀和发自内心的担忧。
感受着陛下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手坐在床边,像捧着一件易碎的珍贵瓷器,霍采瑜心里又甜又暖。
不论如何,陛下至少还是在意他的。
而且如今他受了伤,刚才被陛下直接按在龙榻上,晚上是不是……
“啊,天色都这么晚了!”李锦余忽然抬头,一脸担忧,“你受了伤,早些休息,朕去另一张床睡。”
霍采瑜:“……臣怎能独自睡龙榻?”
李锦余潜意识里一直觉得这座皇宫都是霍采瑜的东西,自然没考虑这么多,摆摆手道:“没事,朕不介意。”
他自顾自去了霍采瑜之前的床上睡了。
霍采瑜:“……”
算了,能在陛下睡过的床上睡一夜,也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
不久之后,新科举终于正式拉开,无数心怀期待、走投无路、志向远大的书生学子,经过一道又一道严明的验身,走进了考场。
伴随着科考一同前来的还有夏日的暑气。
春日已过,夏季的炎热先雨水一步到来,将封闭的考场变作一个又一个热气逼人的蒸笼。
叶丞相和霍采瑜坐在京城考场的监考台上,头上是遮蔽炎炎夏日的挡蓬,一旁还有下人在挥扇子。
叶丞相端起凉茶轻轻喝一口,祛除周围的燥热,轻轻叹了口气:“此次科考,学子们倒也艰难,这等炎热天气还要在考房里待两天。”
科考的考房不过两三方的宽度,同时容纳窄床、考桌、恭桶,除了每日定时取恭桶的下人,不能接触任何人。
在这种天气着实是一种折磨。
叶丞相忽然侧头看了霍采瑜一眼,脸上又带上了慈祥的笑意:“霍大人未曾走过科举,真是幸运。”
霍采瑜微微一笑:“下官生不逢时,未曾赶上丞相科举时的盛景。”
叶丞相参加以前的科举时,尚有不少有真才实学的学子参加,叶归乡只堪堪中了个及第的尾巴。
只是他前头那些人终究不比叶归乡懂得谋划。
叶丞相眼角微微跳了跳。
李锦余在他们背后的凉亭中,听着他们针锋相对,靠着躺椅昏昏欲睡。
一旁的笼子里,汤圆趴在笼中的木条栏上,圆滚滚的身体大幅度平摊开,从“一只”变成了“一滩”。
天气开始热起来了,李锦余也快要像汤圆一样化成鼠饼了。
霍采瑜回头注意到陛下,棕色的眸中闪过一丝心疼,凑近低声道:“陛下不妨先行回宫?”
李锦余懒洋洋地抬起上身,声音也软绵绵的:“不行,朕要亲自监考。”
主要是要盯着叶丞相防止他使坏。
“殿试时陛下还要监考一轮,何必此时受累?”
“朕当然要看着学子们如何平步青云!”李锦余清醒了一下,正气凛然,“这可是朕将来的臣子们啊!”
霍采瑜有些无奈又有些骄傲,只能嘱咐一旁的宫人勤替陛下扇风。
宫里倒是还有冰碗可以用,但如今不过是初夏,这就用起冰碗,盛夏时更难熬。
叶丞相看他们两个凑在一起君臣相亲,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忍不住出言:“霍大人,你若如此担忧,不妨亲自替陛下执扇。”
霍采瑜回头扫了他一眼,点点头:“丞相此言有理。”
他竟然真的接过执扇宫女的扇子,为李锦余扇起风来。
叶丞相:“……”
这次换李锦余躺不住了,干笑着坐起来:“朕好多了,霍爱卿回去坐着吧。”
“臣有武艺在身,这点动作不算什么。”
李锦余盯着周围人的目光,内心很想吐槽:这是累不累的事儿吗?你可是未来的皇帝,真的一点自觉性都没有吗!
为了谋求心理平衡,李锦余从另一个执扇宫女手里拿过扇子:“朕也运动运动。”
说完给霍采瑜也扇了起来。
君臣二人你给我扇我给你扇。
叶丞相:“……”
他猫眼要瞎了。
这两个混蛋是故意的吧?
……
科考进行了两日,最后考卷全部收上去,学子们才从考场里释放。
收起来的考卷将会糊住案头,统一转交考官阅卷。
每份考卷均由三个考官评定等级,差距过大则转给两位主考官裁定。
霍采瑜望着下面国子监的考官们仔细地阅卷,侧头对叶丞相道:“丞相觉得今次何人可当状元?”
叶丞相不上当:“这便要看霍大人的题目如何了。”
霍采瑜微微一笑,还未说话,下面忽然过来了两个阅卷考官。
原来是对一份答卷的判决产生了矛盾。
一方觉得此卷可得上上,另一方却觉得是下下。
这让周围几个考官听得都有些奇怪——纵然根据个人喜好和倾向有所不同,但大致水平总不会悬殊过大,为何这两位考官阅出来的答卷结果相差如此之大?
“张大人,你摸着良心说,这份答卷文采斐然、论据论点令人眼前一亮,怎会只值下下?”
另一位考官也不肯善罢甘休:“孙大人,这份答卷确实写得不错,若是学生们做文章,当可夸一声天纵奇才;可如今是科考,这答卷的方向已然偏离了考题的初衷,如何配得上好的评价?”
霍采瑜轻轻挑了一下眉,开口道:“两位大人不必吵了,不妨将这份答卷展示出来看看。”
这两人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把考卷呈上来。
霍采瑜大略扫了一遍,心中有了数,嘴角含上笑意,看向了叶丞相:“丞相如何看?”
叶丞相捋了一下胡须,放下答卷:“本官觉得这份答卷确实不赖。”
霍采瑜点了点头:“下官也如此觉得。”
一开始要给上上的孙考官顿时露出了得意之色。
霍采瑜话锋一转,“只是丞相是否看错了,本次科考的策论考题本是论证‘重刑用典之弊’,此子却洋洋洒洒论述起了重刑用典之益……如何能给上上服众?”
此言一出,下面的孙考官脸色顿时变了变,脱口而出:“这次策论考题不是论述益处么?”
其他考官有些奇异:“考题是论述弊端啊,孙大人可是看错了?”
“确实如此。”
霍采瑜微微挑眉,脸上的笑容不变,转头看了眼叶丞相:“丞相,普通考官或许有看错之时,您也看错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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