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寻瞧着他这人算得上正经,还真没想过这种话会从他嘴里出来。
真是人不可貌相。
只见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近了好些。
以前花寻面对这种场景一向挤眉弄眼,生怕多看一眼就瞎了似得。
但是估计这些时日见得太多,已经见怪不怪了,不但不畏惧,甚至还敢主动上前几分,试图看个究竟。
两个人虽然是凑得近,但却并未像想象中一样发生一些必须回避的事儿。
只是见着那张已经熟稔的面孔缓缓的吻上了对方的鬓发,“抱歉,方才话说重了,希望师父没放在心上。”
“……放开我。”
“放开师父的话,师父会乖乖待在这儿吗?第一次放师父出去,结果是什么,体内的反应发作的猝不及防,那么多虎视眈眈的人窥探着您,还有身上的这些伤痕,甚至就差要不是我发现的及时——第二次倒好,背着我偷偷调制鸩酒往自己杯子里添,甚至想趁我不在的时候把匕首对准心口,您这样,让我如何敢放开?”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不是拜你所赐吗?”
“总比以前三伏盛夏也冷的不行,无时无刻不忍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剧痛好些罢?”“是我帮师父摆脱了病痛,现在这幅样子……师父不喜欢外人,求助于我不就好了?”
“九重。”带着手铐的男子声音依旧是不愠不怒。
听到这个名字,花寻稍微愣了一下。
虽然也没有太意外便是了,毕竟事不过三,前两次只当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人,第三次,又是在天庭附近这种地方,自然是能意识过来什么。
其实从一开始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这个名字就已经如影随形的存在于自己身边。
不过却是一直没有特别在意过。
仔细想来,其实第一次见他应当是在九重仙阁里顶部的壁画。
身上的祥云瑞鹤绣的精致,神态祥和,只是脚下布满尸体鲜血,有些破坏美感。
当时没看仔细的原因花寻还记得,似乎是因为沈惊蛰告诉他,这东西看多了蛊惑人心,便没有细看下去。
花寻没想完,瞧着那个被束缚住的男子似乎要开口,注意力不禁又放了回去。
“你是不是就打的这个心思?”“从小你就是,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从来不会开口去说。就会闷着头,试图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歪门邪道拿到手。”“以前喜欢隔壁家小姑娘养的兔子,你若说了我肯定会给你买一只,而你不但不说,还……要是发现的晚,那小家伙都被你烤熟了。再长大些也是,瞧见别家孩子拿着把雕花如意,我那时便知你喜欢,念着你什么时候会开口和我说,我定也送你一把一样的。结果你从来不说,最后才知道,是去用教你的法术吓唬人家,说那如意里住着狐妖,不吉祥,最后成功把东西骗到手。”
“这都几千年的事儿……以前是我是非观念不清,可是很早很早以前,我就说过,喜欢师父。”“我喜欢师父,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儿,也有好好说出来。您为什么会这样想?”
“难道不是么?我说过,你不应被凡欲所困,所以你就像以前——”
九重没有说话,只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脸色不用看也知道不会好到哪儿去。默默伸出手,将脸上的面具缓缓的摘了下来。
露出了原本的容貌。
其实哪怕带着面具,也难以掩饰本就俊朗的轮廓,反倒是更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更起修饰的作用。
但是摘下来之后才看清,面具上本身就带着一只义眼。
虽然看不清正脸,但大概还是能看得见,左眼的轮廓是模糊的。
也亏得看不清,要是看清了怕是要吓个半死。
就像床上躺着的那位一样,一时间吓得连连后退,要不是有手铐束缚着,怕是直接能给床打个洞钻下去。
“九重你——”
“之所以这幅样子示人,可不是因为先前编出来的因为烧伤恢复期,不能见光。”九重回答的十分轻巧,似乎完全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一样,“现在师父还觉得我是故意的么?”
说完之后九重大抵也意识到自己这幅样子实在是骇人了些,赶忙将面具重新戴上,“抱歉,吓着您了。方才不过是澄清一下师父对我的臆断和误会,现在师父还觉得我是故意的么?”
何止是吓着了,吓得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囫囵,过了好半晌,才重新开口,“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自然是帮师父治这血寒骨痛的时候。”“本来是想一直瞒下去的,不过师父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希望师父知道真相之后能多少领点儿情,别自己再去碰鸩酒或者匕首。”
床榻上的男子听闻之后垂眸不语,半晌都没接话。
“师父是想说,这血寒之症消失的后遗症,便是定期被迫向别人……所以觉得屈辱,屈辱到生不如死,对不对?”
“……”
“先前的那些不好的回忆算我的疏忽,不应该让师父一个人出去。”
“……”
“以后再遇上这种情况,不需要师父主动开口,我自会帮师父处理妥当。外人不行,难道师父连我都嫌弃?”“不过师父若真是不愿意面对也无妨,闭上眼睛,保证一觉醒转,一切归于平静。”
这个“处理妥当”指的是什么不必多说。
“我当初——”
“收九重回来,可不是希望有朝一日,之间的关系会沦落到如此不能见光,有违从师之道,更有违天规。师父还想说这个?我都背会了。”
“不过现在不是讲道理的时候,师父方才那么急着让我放开您,应该是又道时候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