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宁跪的突兀,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在他们的记忆中,大姐儿虽然因犯错受过不少罚,但性子倔强从不服输。
徐言昭是在朝为官的人,最快反应过来,气的额上青筋突突的蹦。
这孽障果然不类徐家人,心思何其恶毒!
太子殿下是她的嫡亲表兄。
若是看到她这幅样子,徐家哪里有好果子吃?
他压低了嗓音,既恨又憋屈:“混账东西,还不滚起来,竟敢威胁你老子么?”
徐婉宁方才跪的太猛,膝盖处又麻又痛,心情便不大好。
她仰头,理直气壮道:“不是父亲让我跪的?虽然女儿并不觉得自己错,但长者训不敢驳,我认罚便是。”
徐言昭气的举起手,这个孽障当初就不该生下来!
“昭儿!”徐老夫人厉声道。
康平长公主是太子殿下的亲姑姑,她的女儿脸上若落了巴掌印,岂不是要惊动宫中。
康宁长公主连忙将徐婉宁护在身后,防备的看着脸红脖子粗,面容狰狞的丈夫。
宁姐儿是他们血脉的延续,他怎么能……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徐言昭往日也曾偏心徐婉萝,给徐婉宁这个大女儿不少挂落吃。
只他打着严父爱女的幌子,康宁长公主倒还感念丈夫用心良苦。
而如今的徐婉宁,打定主意让康宁长公主看清渣爹的真面目,便专挑渣爹的痛脚踩。
于是,康宁长公主便日日都在不知不觉的被刷新认知。
徐言昭呼呼喘着粗气,眼不见心不烦的偏过头去,并未留意到康宁长公主的神色。
徐老夫人心中恨极了徐婉宁这个混世魔王一般的孙女,却又不得不按捺下这股气。
她看向一向疼爱的三孙女徐婉萝:“你与你大姐姐争执,双方都有错,如今你大姐姐已认罚跪了祠堂,你明日也去跪足三日!”
徐婉萝虽然有小聪明,但短时间内并不能参透祖母突然转变的态度。
只是,姨娘说过老夫人是她们的倚仗,绝对不能违背。
徐婉萝委屈万分,但还是乖巧的福了福身:“孙女知错。”
徐婉薇有个官宦之家出身的娘,勉强明白些此时的情况。
不过她还是觉得徐婉宁蠢透了。
太子殿下又不是长驻徐府。
等人走了,大伯与祖母会更加严厉的责罚徐婉宁,真是得不偿失。
徐老夫人责罚了徐婉萝,又好声好气的让徐婉宁起身。
徐婉宁目的达到,自然不会再跪。
当然,徐婉宁的目的并不是让徐婉萝跪祠堂。
这府里是由祖母说了算,明日找借口让徐婉萝免了责罚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她垂眸看看自己红色锦衣的下摆,神色平静的跟着急吼吼迎接太子的老夫人诸人出门。
红色锦衣迎着日光光华璀璨,然而膝盖处却又两团灰痕,很不含蓄的表明了衣服的主人可能遭遇过什么。
老夫人徐氏有些紧张。
自从丈夫十余年前被迫辞官之后,她的诰命亦被朝廷收回,底气便一直不大足。
徐言昭一面被大女儿气的七荤八素,一面暗自忐忑。
太子殿下虽然不到弱冠,但十三岁的时候远赴南疆在镇南王麾下带兵,刀兵见血只是寻常事。
这位主儿擅战不说,一年前回京师后便先去刑部观政,上个月转来户部,素日行事莫测威仪天成。
便是朝堂上混迹了几十年的老狐狸,对上他也要小心拿捏分寸。
跟在老夫人和徐言昭之后的徐家人,大人们怀揣谨慎。
几个女孩子却有隐约的兴奋。
忠勇侯府的世子是京师最出类拔萃的少年郎,文武双全样貌更是出众。
然而见过太子殿下的人却说,世子之才貌比之当朝太子,远不如矣。
年关宫宴的时候,原主是见过太子殿下萧彧的。
徐婉宁努力回忆原主的记忆,只寻出两分敬畏和羡慕。
一行人急匆匆的去往前院,转过长廊便看到环绕天井的游廊上,有三人悠然而行。
徐府在此值守的奴仆们,则早已跪了一地。
没有君王在门房等臣子的道理。
太子是半君,亦从此理。
在下人飞也似的报给徐言昭,太子莅临的消息时,只带侍卫统领和贴身侍的萧彧,已大大方方的在徐府院中漫步。
当然,他并没有直入府中后院,免得冲撞到女眷。
三人同行,徐婉宁遥望之下一眼便停在了当中身量最高,气质斐然的墨衣男子身上。
有一种人,你远远看着他,便知何为玉树临风,何为修竹挺拔。
走到近前,徐婉宁已经控制不住的被触动了隐藏属性。
唔,她是个颜控来着。
虽然只是一瞥,但侧身而立赏玩天井假山石的萧彧回身一顾,那面如冷月眸蕴寒星的俊脸已被徐婉宁看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