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冬亦提着心:“小姐......要不改日再来......”
最近徐婉宁身上总带着一股药香,是以即使她看起来气色很好,但却没有人忽略她不久前还重病的事实。
“没什么,很久没有出门,有些不习惯。”徐婉宁递给妹妹和丫鬟一个尽管安心的眼神。
徐婉宁习惯先办正事,徐婉芷最爱诗书。
是以即使大街上繁华一片,姐妹两个还是步调一致的先去了藏文斋。
在徐婉芷的推荐下,徐婉宁选了一方青砚。
青砚产自青州一处峡谷,石色碧绿、晶莹如玉,发墨快而不损毫、储墨久而不干涸,自带一种雅丽端凝之气,很受时人喜欢。
徐婉宁端着砚台细看,心说砚如其人,相得益彰。
送这个,肯定没错!
她把玩砚台,却不知周围不禁悄寂起来。
来挑选笔墨纸砚的多是男子,见这样一个眉目清艳的少女亭亭而立,细白的手指被砚台衬的玉管一般,不禁心驰神摇。
等徐婉宁一行人上了二楼,好几个人围到她方才挑砚台的地方。
“掌柜,方才那个砚台,也给我来一方。”有人道。
还有人向同伴打听:“那是谁家姑娘,如此的样貌气质,怎会默默无闻?”
掌柜认得徐婉芷,又听她称呼徐婉宁为大姐姐,不禁道:“应该是徐侍郎府的大姑娘。”
“徐侍郎......姐妹争产的那个徐侍郎家?”抢先要砚台的文秀青年连连否决:“徐家大姑娘不最是骄横跋扈么,方才那个金尊玉贵的气场,可不像没读过书没受过礼仪教化的!”
他却哪里知道,徐婉宁在现代读书十余年,考上华国最好的学府,于大魏可类比中了进士,没文化,笑话!
“可不是,前些日子不是还纵马,听说还欺负家里的姐妹。”
“说不得是个草包呢,会欺负人的,能将那许多金银玉器白了送了人......”
话题渐渐往歪了去。
掌柜连连摇头,心说八成是徐家大姑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谣言害人呐!
徐婉宁见徐婉芷看书看的入迷,嘱咐了她贴身丫鬟听琴一声,带着拂冬下了楼。
她要去见个人。
“姑娘可是徐府大姑娘?”掌柜被好奇心搅扰的不安宁,见徐婉宁下楼,不禁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拂冬挡在自家姑娘前面,戒备的看着掌柜。
文掌柜也觉出自己的突兀,心虚一瞬,笑道:“徐府几位老爷是在下这里的常客,既是徐府的姑娘,老朽便有谢礼相赠,希望姑娘多多光临小店。”
“掌柜慧眼。”徐婉宁浅淡一笑,自有亲而难犯的风仪。
拂冬接过文掌柜递过来的孤本,福了福身:“多谢掌柜。”
徐婉宁走后,店内角落的书架后,踱出一个人来。
青年目似朗星身姿俊挺,一身大红绣云纹劲装,腰悬利刃,乃是天子亲卫龙骁卫的服饰。
若是拂冬在此,必会激动的扯自家姑娘的衣袖,告诉她“谢世子在这里。”
这青年正是忠勇侯府世子,兼龙骁卫佥事谢庭轩,正四品大员。
他下值出宫,懒得回府换衣服,想着挑几本书带回去,便来了此处。
谁知徐婉宁竟会来逛书画铺子,未免被缠上,便闪身躲开了。
这姑娘文不成武不就,听小妹说她还和家里姐妹合不来,脾气也不甚好。
有一次游园会看到他,之后便总纠缠上来,谢庭轩看在康宁长公主的份上不好太落她脸面,便着意避开。
不知是不是在这书画之地,徐婉宁方才看着,的确娴雅多了。
一定是错觉,谢庭轩转瞬将此事扔在脑后,视线重新落在书架上。
归林居,雅间,
徐婉宁看着眼前面容坚毅的中年人:“拂冬姑姑还好吗?这些年,委屈你们了。”
当年康宁公主身边有四大宫女,分别以春夏秋冬为名。
十余年过去飘零离散,如今最短时间内能找到的,唯有离开时举荐侄女做下一个拂冬的拂冬。
吴显原是康宁长公主府的一个管事,后来娶了大拂冬为妻。
他为人耿介,在康宁长公主住进徐府之后,被徐府大小管事排斥打压,缩在一个小铺面上蹉跎了许多年。
虽然听侄女的话,大姑娘和以前不一样了,但亲耳听到,还是令人激动不已。
吴显闻言身形微颤,目中一酸:“主子还记得奴才,奴才便不委屈,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错便是错,你且看着,我日后必不辜负你这一番忠心。”徐婉宁一字一顿道。
她需要一个在外能办事,能总揽全局的精干之人,吴显谨慎不失聪敏,再适合不过。
主仆两人先叙昔日旧事,又计议别的事。
徐婉宁如此这般吩咐他一通,末了道:“此事办的隐秘些,明白了?”
吴显领命而去,只说:“徐府欺人太甚,大姑娘且放心,此事奴才一定竭尽全力。”
他走后,徐婉宁又让后厨预备了一桌酒菜,打算请徐婉芷用午饭。
拂冬不想让徐婉宁多跑路,说自己去请徐婉芷过来。
徐婉宁拒绝了:“没有几步路,二妹妹为我出府,我中途出来已是冷落她,怎可再怠慢。”
主仆两个下楼,正遇到有人进门。
酒楼小二机灵,亮着嗓子喊了一句:“老客来了!里边请——雅间还是大堂?”
徐婉宁闻声看去,待看清那“老客”是谁,不禁挑了挑眉。
三个月的禁足时限还没到呢吧,这就出来了?
徐婉萝正与沈温良说话,乍看到徐婉宁,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大......大姐姐!”她下意识的去看沈温良。
沈温良也看到了徐婉宁,俊秀的面容冷下来,眸底闪过厌恶之色,便要将徐婉萝护在身后。
这个恶毒的女人,不会是特意等在这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