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中(晚八点),夜幕垂垂,
徐婉宁刚沐浴过,坐在榻上看书,拂冬拿着厚帕子替她擦发。
突然,外间似有喧闹声传来。
听喧腾的动静,隐隐绰绰又嘈杂不堪,似乎发生的事不小。
徐婉宁侧耳听,没听出什么所以然。
吕姑姑吩咐小丫鬟:“去外头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已是深夜,内眷住的地方和前院都是隔开的。
前后院之间的门锁着,内里守着婆子,外面还有小厮看守,去外头问,便是隔门问问小厮。
不多久,小丫鬟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挽妇人鬓的女子。
女子与拂冬的样貌有几分相似,正是昔日伺候在康宁长公主身边,后被徐嬷嬷排挤走的大拂冬。
大拂冬嫁给吴显为妻,徐婉宁重用吴显,又将大拂东重新提拔到了静心院。
公主娘陪太后去岫云行宫疗养,飞霜跟着去了,大拂冬留下来主理静心院的事务,将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条。
听到她求见,徐婉宁便让直接进来。
大拂冬如今已用回了本名苗卉珍,府里都称她为珍娘子。
珍娘子见徐婉宁松散着头发坐在灯下,白瓷般的面庞上五官愈发明艳可人,有一瞬的恍惚,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康宁长公主。
不过她当初能伴着康宁长公主出嫁,是顶尖儿的宫女出身,很快就收摄心神,说明了来意。
静心院听到外间喧闹的动静更大更早,珍娘子派人问了,说是前院东南角走水了。
她怕外头灭火的动静惊扰了徐婉宁,便急急前来告知一声。
“东南角?”徐婉宁腾的站起来,走水是起火的意思。
“呀!那不是马厩的方向吗,姑娘的奔雷就在那里!”拂冬惊道。
“珍娘子,辛苦你了。”徐婉宁说着话,紧跟着吩咐拂冬:“更衣,头发寻最简洁的法子束起来。”
她在府中威信日重,屋子里的丫鬟们立即就动了起来。
吕姑姑不赞同。
外面黑灯瞎火的,灭火的人又杂乱,不适合徐婉宁接触,磕了碰了或者被冲撞了,可怎么办。
“姑姑,奔雷是太子表兄送我的,不去看看,我放心不下。”徐婉宁眸光沉静,有一种不容反驳的意思在里头。
吕姑姑明白了,小主子解释是尊重和看重自己,但并非恳求,就像当初的太后一样,一旦决定了什么,就绝对不容置疑。
“奴婢省得,奴婢陪您去。”吕姑姑道,徐婉宁颔首。
吕姑姑既发话,丫鬟们的速度就更快了。
徐府东南角,
火光冲天里人声嘈杂中,尖利的男声却依旧遮掩不住:“给老子抓住它!短命的畜生,竟然闹出此等泼天大祸,活该你挨鞭子!挨屠刀!”
下人们一半在救火,一半被徐言昭命令着抓马,但只围着,并不敢动。
有一个胆大的道:“三爷,这马着实凶悍,逼急里可是会咬人、踢人的,不如先围堵着,马夫腿受伤了,等天亮......”
“放你娘的屁,等天亮......天亮了,你这条狗命爷也一并废了!”徐言明恨恨看着被围在墙角的马,束手无策的暴躁。
都怪这畜生,多让他打两鞭子不就行了,竟扯着缰绳拉倒马棚跑了出来,吓得他打翻了棚里的油灯,更险些被马棚活埋。
更远的角落里,一个满身烟熏火燎痕迹的人趴在地上,恨恨的看着徐言明的方向。
此人正是徐言明的小厮艾山。
艾山心里恐惧又愤恨。
他见马棚要倒好心去拉徐言明,却不想反被他一把推进马棚,然后头顶的木料就砸下来了......
徐言明知道这马的厉害,不敢上前,只一个劲催促下人。
不过,下人们已经顾不上他了。
春日多风,夜间尤甚。
火势很快就愈发大了,都紧赶慢赶的灭火去了。
徐婉宁到的时候,正看见奔雷被几个人堵在墙角。
另一边,火光映的半边天都红了,热浪更一阵紧着一阵,看着极为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