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给我站到后面去”老师气的不行,大声的吼道。
其实阮唐这件事根本就不严重,他只是因为不会画画,才交出了这样的作业,既没有扰乱课堂秩序,也没有干扰到教学,要是换成一般的老师,也就是笑笑就过去了。
但这位老师却明显不打算放过他。
老师名为孔静,是从西院调过来的美术老师,西院更加注重应试教育,对于美术这种艺术课并不算看重,为了谋取更好的发展,孔静主动找人托关系把自己调了过来。
但是来了东院之后,她发现这里的学生根本不像西院那边,把老师的话当做圣旨,对老师无比尊敬,甚至还有些学生会在课堂上嘻嘻哈哈,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孔静如何受得了这种委屈,她当即就去找教导主任告了一状,教导主任告诉她,东院的学习氛围是这样的,不仅仅是对她,这些学生对每一个老师都是这样。
但孔静不相信,她坚信是因为自己是从西院转过来的,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看不起她这个“穷地方”来的老师,才会这样对她。
孔静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当即就恨不得找个人出来,好好立立自己座位老师的威风,让这些学生知道她的厉害。
就在这时,阮唐出现了,孔静知道,这位学生是新来的,也特意打听过,发现并不是什么显赫人家的孩子,这样的人,用来立规矩最合适不过了。
孔静冷着脸,让阮唐站到后面去。
看着周围同学全都疑惑的看了过来,她得意的想,自己的下马威立的不错,这次就算阮唐及时认错,她也不会原谅这个学生,一定要通过这件事,显示出老师的威严来。
但她却没有想到,阮唐根本就没有一点求饶的意思,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拿着东西站到后面去了。
阮唐确实不怎么在意,对于他而言,来上课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完成任务,但现在老师摆明了不待见他,有时间和她争执,还不如去做点别的更有用的。
比如,和于祸交流一下感情。
阮唐开始就嫌画板碍事,把他和于祸之间隔得太远了,但现在他往后面一站,两人的距离就进了很多,而且加上有画板的遮拦,即便他们偷偷讲话,孔静也不会发现。
周围重新安静下来后,大家又开始认真的画起了画,于祸也是如此。
他苍白的手指握着黑色的画笔,微微用力,在画布上留下深深浅浅,颜色不一的印记。
最开始的时候,画布因为油彩的堆积而显得混乱和厚重,但很快,随着于祸简单的几笔勾画,那副画立马变得活灵活现了起来。
于祸画的是一副雨景,淅淅沥沥的雨不断的地落在荒芜的灌木林里,仿佛要把一切都冲刷干净。
阮唐盯着画看了几秒,突然感觉身上有些冷,就好像自己正置身于画中一般,冰冷的雨滴落在了身上。
他打了个抖“于祸。”
他声音很小,但于祸还是清楚的听到了,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你画的好好,我感觉自己好像在淋雨一样,都觉得冷了。”阮唐怕他听不清,悄悄往前走了一步,差不多都快贴近他的耳朵了。
少年的气音很轻,但却莫名的发烫,于祸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要烧起来了。
但那个放火的人却完全不自觉,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你真的好厉害啊,我以前看过好多人的画,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于祸,你是魔法师吗”
于祸“什么”
“就像故事里的那样,给画施了魔法啊,不然怎么会这么逼真”阮唐真挚的吹着彩虹屁。
他昨天查过了,要想和一个人成为好朋友,热情的赞扬是必不可少的,这样才能让对方知道你是十分欣赏他的。
不过阮唐此时说的,并不是因为这个准则,他是真的感到了惊讶,没想到于祸的画技能好到这一步,有了事实做依据,彩虹屁就好像不要钱一样直往外吹。
而被他吹的于祸,已经愣住了。
他握着画笔的手完全放了下来,目光停顿在画上,明明是他自己画的画,但于祸却觉得特别陌生。
他从前也画画,但从来没有人这么夸过他。
哦,不对,是从来没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在他的画上。
“你还想画画你画出来的东西,就和你这个人一样,肮脏,恶心都是从地狱里爬出来魔鬼”
那如同诅咒一般的怒骂声又一次响起,但这一次,它并没有像从前那样久久挥散不去,不断的腐蚀着于祸的身体,因为很快,就被一道清澈的声音压了下去
“所以是真的好好看于祸,不然你做我的老师吧,教我画画我可以帮你补课的,虽然我画画很烂,但我成绩还是不错的,你说好不好。”
“于祸”孔静的声音也突然响了起来,和阮唐的说话声折叠在了一起,甚至盖过了阮唐的声音。
耳边只剩下孔静声音的那一刻,于祸莫名的感觉到了烦躁,他淡淡的抬头,应了一声“嗯。”
他想让孔静有话快说,说完闭嘴,但显然,这声应答让阮唐误会了。
“你答应了太好了谢谢你”下课后,其他同学刚刚离开教室,阮唐就飞快的从后面跑了过来。
说真的,这个请求提出来的时候,他万万没想到于祸会答应自己,毕竟他同桌看起来是真的很嫌弃他了。
于祸张了张口,正准备解释那只是个误会,但当他看到阮唐不似作伪的开心后,都已经到了舌尖的话又突然咽了下去。
“我,画的并不好。”
这是于祸第一次用正常的语气跟阮唐说话,他的声音低沉,可能是因为经常不说话的原因,还带着些沙哑,但却很好听,就好像悦耳的提琴声一般。
阮唐默默的把这个优点记住,准备留到下一次再夸。
“真的很好,这是我见过画的最好的了。”阮唐说着,还把自己的画拖了过来,“你要是还画的不好,那我就简直是鬼画符了,撒把米在纸上,鸡都比我画的好。”
阮唐一边说还一边举例证明自己说的话,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把于祸夸上了天,于祸盯着他真实的笑容和惊叹,只感觉原本被自己坚定的信念正在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