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安这么想着,突然仰头去看阿诺德,有那么一点点的生气。
某个面上看起来冷静极了实际上脑海里已经天翻地覆的男人手抖了下,差点连动作都乱了。
在幼崽发出声音之前,他先开口了。
阿诺德:“长安,关于之前的事情,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先下手为强,以幼崽软绵绵的性子,一旦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就不会再生气了。
“如果是你就点头,不是你就摇头,这样可以吗?”阿诺德道。
宋长安一愣,刚刚的那点怒气也凉了,他挪了挪小屁股,点了点头。
阿诺德:“长安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人吗?”
很多幼崽在到了一定的年龄时就会逐渐拥有变成人形的能力,这种变化一开始是不可控的,但一到两回以后天赋高的幼崽就会掌握这种变化的能力。
但阿诺德也清楚,那些幼崽变化以后也依然是那个年岁该有的模样,都是短手短脚的小团子,唯独长安不一样,他会变成一个少年的模样。
也正是因为长安的那个样子,阿诺德现在的心情才会这么复杂,他和幼崽相处的时候总是会担心,害怕下一秒那个柔软的金发少年又突然出现,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宋长安摇了摇头。
阿诺德不清楚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人,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前不久才变了一次然后烧了四天,昨天又变了一次,这回把手摔断了。
不管怎么想,好像每次变化都没什么好事发生。
幼崽的脸上是茫然的,阿诺德便知道他其实也一头雾水。
他又问:“那长安能自己控制这种变化吗?”
这话像是白问了,毕竟宋长安如果能自己控制,哪里还会掉下来把自己给摔了?
宋长安又摇了摇头。
阿诺德问一句,他或点头或摇头,一圈问下来除了得出两个人都不清楚这件事的结果之外一无所获。
幼崽金色的毛发柔软又温和,阿诺德摸着他的耳朵突然开口:“长安你……是幼崽吗?”
宋长安愣住了。
一直以来阿诺德和奎克他们都叫他幼崽,不管是什么时候,他们似乎都没有改变过对他的这个认知,但是刚刚阿诺德却突然问出了这个问题,是他终于对此产生了怀疑吗?
宋长安心底莫名的有些慌乱。
他知道一直以来围绕在他身边的人都是因为他幼崽的身份而对他好,似乎在这个地方幼崽是非常珍贵的,珍贵到看起来非常忙碌的阿诺德会愿意从早到晚一直陪在他身边。
如果他不是幼崽……
他现在享受的这一切是不是都没了?
宋长安犹豫了,他突然有些不自在,就好像他一直在欺骗着阿诺德他们一样。
他明明是一个成年人了,只是借着这具身体的便利才走到了现在这一步,而现在,他灵魂所附身的这只小金丝熊也已经成年了,不管从任何角度来说,他都已经不是幼崽了。
如果他们知道他不是幼崽,是不是他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好日子可以过了?
没有人给他准备吃的,没有人给他喝奶,没人给他按摩,没人给他梳毛……
一瞬间,宋长安已经想到自己孤苦无依的在街上流浪的惨状,他对这个世界一点都不了解,他也不识字,还是个文盲,一定会找不到工作然后连饭都没得吃。
宋长安越想越惨,没忍住抽了抽鼻子,他不想丢掉现在的生活,但他也不能欺骗阿诺德。
金色的幼崽低头沉默了很久,终于红着眼眶抬起了头,冲着阿诺德摇了摇头。
阿诺德没有想到他的猜测居然真的成真了,心里突然放松了许多,一股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压力骤然散去,一时间连按摩的手都停下了,没忍住又问了一句:“长安真的不是幼崽吗?”
宋长安:我才刚承认,他就连按摩都不想给我按了,我果然要失去这一切了!
他心里悲苦,但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用小鼻子蹭了蹭阿诺德的手指,时刻准备着被阿诺德推开,他微微闭着眼睛,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但出乎宋长安的预料,有手指擦了擦他的眼睛,阿诺德担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是伤口开始疼了吗?疼你就告诉我,不要忍着,我给你换药。”
宋长安睁开眼,面前是阿诺德担忧的神情,他之前的回答好像没产生任何影响,阿诺德还是很关心照顾他,没有因为他不是幼崽而把他丢开。
他没回应,就沉默着看着阿诺德,阿诺德以为他疼的难受,一边哄着他一边给他换了绷带,然后让他躺在自己的手心里一下一下的摸他的脑袋和后背,动作温柔而平稳。
宋长安就在这样柔和的安抚中睡着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脑海里回荡着一句话——阿诺德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