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桌上的三位博士同时看过来。
乔臻莫名感受到了来自学霸的压力,一脸无辜地眨眨眼:“真的,我高一那会儿年少无知,脑袋一热跟黑客联盟的朋友一起把隔壁某国的有关部门给黑了,不得已出国避难,这一避就避到了现在。”
最后,他调侃着又找补道:“你们不会歧视我吧?”
说的是“你们”,可实际上却只是在看唐靖西。
俩大佬得道成精,神仙打架,老实孩子们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自个儿level不够插不进去,只能自觉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唐靖西总觉得这不正经的黑客没憋好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好整以暇地说:“学历也是分专业的,咱们虽然隔着山,但我也知道你们那行少年成名比博士毕业值钱得多,不然你也进不了起源总部。”
他的心思不在这些插科打诨上,抽出牛奶盒里的吸管,尖端蘸上番茄酱,在餐盘的空白位置写下a到j的字母。
乔臻被吸引了注意,嘴上却还在继续扯皮:“可惜这世上俗人太多,那些优质零一听我高中都没毕业就不想聊了,根本不给我展现人格魅力的机会。”
唐靖西这边字母写完,开始在确认身份的人后面打钩。
桌上四人a到d,e在重症室,他随手勾了个圈。g是多姆,i是瑞秋,两人都是护士。那么就只剩下f、h和j没有对上号。现在已知j是医生,那么拿了护工剧本的瑞克就只能是f或h之中的一个。
那另一个又会是谁呢?
随着他勾勾画画,另外三人逐渐看清了目前的局面。
唐靖西捏着吸管敲了敲两个待定的字母,意思表达得很明白,让他们闲的没事就多留意。他再特别看向不务正业的黑客先生,意思是,尤其是你!
“话说回来,你真是出来避难的?”唐靖西把剩下的半盒牛奶倒进餐盘,又搅了搅,毁坏角色列表,“我怎么觉得你是被挖走的呀?”
乔臻笑道:“一半一半吧。”
唐靖西眉梢一扬:“哪个部门?”
乔臻:“中情局。”
唐靖西放下吸管,端餐盘起身,临走留下一句:“佩服。”
黑客先生微微一愣,视线黏上扬长而去的某优质零背影,心里对这声“佩服”还是十分受用的。
可惜性子实在太冷也太傲慢了些,赏心悦目不假,却不够对胃口,他还是更喜欢贴心小猫咪那一款。
毕竟会粘人撒娇的零才是好零——来自宇宙直1的总结。
下午午休陆一鸣和东赫依然不愿意回病房,乔臻不喜欢陪小朋友,索性把两人丢进棋牌室就不管了。唐靖西没回病房也没去玩牌,跟一层兜兜转转,最后竟然在角落找到了一间很小的阅读室。
通常来说精神病院的阅读室没什么内核,能有两本陈年儿童读物就不错了。
结果令人意外,阅读室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囊括的纸书贯通古今中外。他随便捡了本书打发时间,看进去后,这间密室沉闷的白日竟然也不知不觉变得轻快起来。
晚上九点,宵禁开始,十一点,走廊熄灯。
待鼾声响起,乔臻起身下床,离开病房,按事先约定好的,带隔壁两人去寄存处取剩下的物品。
唐靖西翻身面向窗口,于黑暗中睁开眼睫。
男人幽暗的眼珠黑白分明,瞳仁清透干净,连一丝睡意也没有。棉被之下,他衬衣长裤穿得一丝不苟,枪袋扎紧,手|枪时刻处在解除保险栓的状态。
另外两个室友已经睡熟了,呼吸和打鼾此起彼伏。
唐靖西伸手摸入枕下,那里放着病人e的记忆盒,以及前一晚打磨好的塑料匕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倏然之间,一阵风灌入病房,搅得白布床帘摇晃不止。紧接着传来“吱呀”一响,窗户被推开,白光轻薄透入,将一抹高大的黑影投映过来。
唐靖西瞬时屏息,双目闭合。
不远处,睡梦中的阿文眉心绞紧,额头沁着层密匝的冷汗,嘴唇翕动,不时发出一种不舒服地低吟。
那从窗而入的怪物迟迟未动,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
唐靖西久久没听见动静,心下不觉起疑,眼睫轻颤微睁。这下不看则已,冷不丁一看,哪怕知道对方是谁也免不了脊背发凉。
那怪物并非没动,而是起手将他的床帘挑开缝隙,暗红的瞳仁流光逸散,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唐靖西:“……”
别说,这家伙眼神气场到位,扮起密室怪物的确怪吓人的。
两人一立一卧,一个不加掩饰地觊觎,一个心神不宁地假寐。
终于,拿了怪物剧本的伊萨瑞尔先动,长刃出鞘,穿过白布缝隙摇摇举起。同一时间,唐靖西埋在被下的手指扣紧枪托,寒光晃下,他抽出药盒顺势侧滚,落地瞬间一扯棉被。
医院被褥轻薄,被子兜头洒下。
伊萨瑞尔拧腕摆正刀身,提臂格挡。
那柄白刃锋利无比,凌空穿插过布料,顷刻将被子一分为二。
隔着缓慢飘落的棉絮,伊萨瑞尔略略侧头,脸上浮现出一种倦怠与冷漠交织过后的愠凉神色,似乎一点也看不上这种猫捉老鼠的无聊游戏。
男人不含温度的视线缓缓扫过,如一柄刀慢条斯理地割开夜色,先落于直指向自己的枪口,继而又看向那个持枪的人。
“为什么不直接开枪?”他忽然产生了一丝好奇,嗓音却平平淡淡,全然品不出一丁点情绪来。
唐靖西单膝落地,并未起身。他心里也有同样的疑惑,四目相对,他静了半晌,才轻描淡写地说:“可能是因为不想食言吧。”
伊萨瑞尔疑惑地看过来。
也正是这一错神的空当,唐靖西起手砰砰就是两枪。
这两条弹道角度刁钻,自下而上,火|药燃起的高温近在咫尺,子弹紧擦着伊萨瑞尔面颊劲射过去。
下一秒“铛”的一响,毫发无损地怪物先生朝上瞥了一眼,在他头顶正上方,悬挂吊灯的钢链应声而断,陈年灰尘抖落,灯架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这样就想伤我?”伊萨瑞尔朝后撤了一步,冷眼瞧着吊灯在面前摔成烂铁,“想什么呢?”
话音没落,他倏而怔住,身后空气震颤,他没能来得及转身。
白布床帘兜头罩下,连同利刃一齐死死卷住,衔接滑轨的挂钩一只只脱落,那人使了十足力道,瞬息之间便将他网了个密不透风。
伊萨瑞尔拧眉:“又来——”
话没说完,对方卷好打结,长腿一别紧跟一记抱摔。
伊萨瑞尔仰面朝天被压在病床上,面容微惊,盯着屡次出其不意的陌生人缓缓打出了一个“?”。
唐靖西骑跨在他身上,左手压紧白布封口以及被裹住的一双手臂,另一只手挑开药盒。没有任何迟疑,他低头咬住胶囊,药盒扔在一边,再伸手捏住伊萨瑞尔下颌,五指发力,迫使打开唇缝。
他低头吻了上去。
作为报复,他还顺便咬住唇瓣,牙齿啮合,连肉带药,撕扯出又疼又辣的血腥味。
怪物先生吃痛,但并没有做出反抗,他想,这小东西还挺特别。
——tobentni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