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臻知道他的疑惑,低声解释道:“因为有太多不确定因素,所以我有意避开了病房,只挑选没人的地方尝试攻击。不然一有动静玩家和npc全醒过来,走廊群魔乱舞,那就不好玩了。”
唐靖西听完只想叹气,懒得再说他什么。
乔臻主动带到自己床位旁边,撩开帘子,把多姆安置在床上,再拉过被子给他盖好。
这小伙子长手长脚,个头还不矮,尽管身子骨没多少肥膘,可多方面累加下来总体分量也着实不轻。
唐靖西折腾了整个晚上,到这会儿累意和倦意一齐涌上来,他垂眸盯着睡死的多姆,扯开领口好让自己放松放松,随口问:“打昏多久了?”
“不到半个小时。”乔臻掸掸掌心的灰尘,又看向旁边的唐靖西,“你去睡吧,其他事天亮再说。”
唐靖西没走,而是问:“床给他了,你睡哪儿?”
乔臻这就笑得有点不正经了:“那要看咱们唐博士是不是人美心善了呀?”
唐靖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做梦挺好,继续做吧。”
乔臻:“你这就有点偏心了。”
唐靖西心说我偏什么心了?结果话没出口,他醒过闷儿来,这混蛋是知道他当时床上有人啊……
乔臻一脸真诚地眨眨眼。
唐靖西:“……”
“床给你了。”说完,他转身就走。
乔臻一愣,跟出床帘注意到唐靖西又往病房门方向去了,不禁脱口追问:“你去哪儿?”
“重症区。”唐靖西头也不回道,“反正都要系统修复,多个锁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乔臻:“……”
本来以为自己就够疯了,没想到这种冷淡款疯起来更没边。
就在这时,裤袋里的手机开始“嗡嗡”乱振。唐靖西一手按住门把,跟原地站定,另一只手取出手机看推送。
enica说:【亲爱的,密室没有设立惩罚制度,那是因为绝大多数玩家能做到乖乖遵守规则,而不是给你恃宠而骄钻空子的。大半夜这么胡作非为,你们当我是死的吗?】
唐靖西看完又把手机原封不动装回去,连详情都没点开。
enica:【……】
推开房门,他快步进入走廊,掩门同时起手就是一枪。
子弹穿膛而过精准射入锁孔,“啷当”一声巨响,那把拳头大的铁锁被径直轰飞出去,不偏不倚砸上窗户,玻璃应声破碎,连同锁头一起坠入狂风暴雨中。
于是修复项又增加了一个条目。
默默围观的enica险些被气到卡机。
修复中的走廊的确诡异,空间仿佛是错位的,另一端远远散发出令人眩晕和虹光和虚影。暗处不时响起“嗒嗒”的声响,像某处节点被错动,也像是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敲击键盘。
这时,悬挂在重症区墙角的监控探头有气无力地旋转过来。
唐靖西恰好仰头,人眼与电子眼相对,他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透过镜头看向他。
“jesse,回去。”
“修复中的三维空间不够稳定,这时间随意走动会被自检程序当做入侵进程,一经判定将会被无差别抹杀。”
那个偷窥的家伙用小男孩的声音说。
唐靖西静了片刻,眼珠略略一颤,终于轻描淡写地开口:“那不是正好可以淘汰掉我,怎么,你不喜欢?”边说,他边推开面前的铁门,信步走了进去。
enica:“……”
enica心说这跟我喜不喜欢有关系?这会儿淘汰又不是被密室淘汰,是你把自个儿作死的,我还能很爽是怎么着?
结果os刚过完,病房门再一次被打开,乔臻追出来,一脚踹开堪堪闭合的铁条大门:“等等,我跟你一起!”
enica:“…………”
真是气得cpu痛!
唐靖西回头,视线在乔臻身上停顿两秒,继而越过他看向更后面的地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片虹光跃进了一大截,起初原本是在楼梯口,就这几句话的工夫,已经到了乔臻身后不足三米的位置。
虹光质地轻薄,看起来如同一层薄薄的肥皂泡,表面流光溢彩,人畜无害,所过之处又无一不是天翻地覆,如黑洞般吞噬掉走廊遭受攻击后的残垣断壁。
想来就是所谓的自检程序了。
唐靖西反应很快,伸手扣住乔臻手臂大力一扯,直接将人掩在身后。与此同时,虹光再次跃进,瞬息侵至近前,与他鼻尖相距不过半寸。
黑暗中响起一声叹息,透着股万般无力的无奈感,听上去老成而沉重,可声音却是脆嫩的。唐靖西再次看向角落里的摄像头,这次人机没了默契,摄像头一动不动,就跟被气死过去不想搭理他似的。
唐靖西收回视线,护着乔臻朝后退开几步,跟自检程序拉开距离,再偏过头轻声吩咐道:“走吧,去开门,最里面右手边那间。”
乔臻箍着肩膀把擅自保护他的唐靖西拉过来,然后随手拎起地板上的一只塑料水壶,朝那片诡异的薄膜扔过去。
二者瞬间接触,无声无息,但紧接着水壶穿过薄膜,去到另一面的部分即刻分解成灰白色齑粉,洋洋洒洒地飘入黑暗。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意识到这是enica手下留情了。
同一时间,摄像头耷拉下脑袋,默默碎成了渣。
“真看不透他。”唐靖西略有感慨,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乔臻转身旋开病房把手,毫不关心地说:“我不想看透他。”说罢,他回头提醒唐靖西,“走吧,该进去了。”
他们一前一后进入病房。
随着房门关闭,门外的自检程序再次动了起来,狂风过境,把走廊收拾得连渣都不剩了。
像是在发脾气。
——tobent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