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槐在厢房里面等了许久,不见蒋弥回来。
无聊的都在用筷子戳菜汤了,但他转念一想,蒋弥向来是当断必断,绝不拖泥带水的性格,怎么可能还和那个四眼仔不清不楚的。
这么想着,何槐放下手里的筷子,直接打帘出去,到了男厕所前面。
就见门前围着一群人,有中年男人还有跑堂的。
何槐过去拍拍那跑堂的肩膀,细眉一挑,嘴角翘着,眯着眼瞥向门前,“怎么回事?”
跑堂的也是面有难色,用毛巾揩了一把头上的汗不解道:“这门不知道被谁从里面反锁起来了,喊也不开,已经让人去拿钥匙了。”
何槐哦了一声,示意明白,心里已经猜了个大概出来。
几步上前,用手挥退旁边的人。
众人更是疑惑的盯着他看,有人耐不住性子急吼吼的过去想要问他干嘛。
却在何槐一抬手的动作下噤了声。
何槐清咳两声,转动手腕脚腕,摆开架势。
然后……
他“咣当”一脚踹开了木门。
尘埃飞扬,连同着门锁一起被踹开,整扇木门“轰隆”一声的倒地。
何槐点点头,很是从容的走了进去。
可一转头就对上了程绽阴鸷到杀人的目光,何槐乍一看到吓得胆寒,然后缓了过来。
站在程绽面前昏昏欲睡的蒋弥被这动静闹的迷蒙的睁开了眼。
何槐赶紧上前扯开蒋弥。
“哎哎,蒋哥,你咋喝的这么醉,你看看,我多担心你,还把门都给踹开了。”
蒋弥听见了何槐的声音,下意识喊了一声。
“何槐?”
何槐连连答应下来,把蒋弥肩膀搭在自己肩膀上,没敢多去看程绽,架着人就往外面走。
所幸那个凶狠的四眼仔没有追上来,何槐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这踹坏的门,何槐自然也以让四季春堂不会再找他麻烦的价格赔偿了下来。
当然,掏的是蒋弥口袋里面的钱。
那秦尔安秦老贼坑人的很,临走前也不知道把饭钱给付了,改明得让他赔的倾家荡产!
何槐愤愤的架着蒋弥走出四季春堂,然后把人往后座上直接一放。
接着大喇喇的开车就回了公馆。
何槐向来不是细心人,把蒋弥送到床上躺着他觉得已经没问题了,也没想着把人衣服换下来,给人洗把脸喂喂水啥的。
于是。
蒋弥半夜就又醒了,渴醒的。
蒋弥半坐起身来,喉咙里像冒烟似的干疼难耐,而且自己满身酒气,鞋都没脱就躺在床上。
蒋弥皱起眉来,知道肯定是何槐把自己带回来的,没指望何槐把自己收拾的多好,扯着身上外套脱下来扔到一旁。
趿拉着拖鞋走向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水刚一入嘴,嘴角边就火辣辣的疼。
蒋弥放下水杯,又到了卫生间里面,对着镜子照了照嘴角,发现内里破了一块皮来,冒着血丝。
蒋弥舌头顶着腮帮,一些残缺的回忆在他脑海里面闪现。
他“啧”了一声,然后深深吸气,压下心头火大。
下次就算喝酒也绝对不再和程绽见面。
真是疯了。
可是他又搜刮了许久的记忆,也不记得这嘴角破皮是哪门子事情。
蒋弥半垂下眸子,不愿再多想了。
找出换洗衣服来,打开浴室的门,准备洗澡。
花洒的水从头到尾将他淋了个遍,蒋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心里的烦躁感也渐渐消失了。
他又想起了今天四季春堂里面程绽说的话。
看起来秦之山重病确有其事。
不论事出何因,这对蒋弥来说都是件好事。
秦家除了秦之山老奸巨猾难以琢磨外,秦家的其他人对蒋弥来说都是容易解决的。
如今万事俱备,只等着秦家动作。
蒋弥静静的思考完一切,澡也冲完了。
换好衣服,吹干头发回到了房间里面。
再看房间钟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了。
由于残留的酒精作祟,蒋弥很快就又沉沉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还是在何槐急促的拍门声中醒来的。
“蒋哥,别睡了,赶紧起来了,要迟了,快开门拿,蒋哥!”
何槐在门外拉长着嗓子嚎叫。
蒋弥坐起身来,挠挠头发,因为没有睡够和宿醉的头疼让他愈发的烦躁。
“滚。”
蒋弥低喝一声。
拍门声顿了顿然后重新响起。
“蒋哥你看不你是醒了吗,咋还躺着不动!”
蒋弥沉着脸过去开门,刚打开门,何槐已经几步窜远了,伴随着几声哈哈大笑。
蒋弥懒得和何槐闹。
洗漱完了换好衣服,等蒋弥走下楼的时候。
何槐已经坐在车前面了。
“蒋哥,快点,我饿死了,我们还要去吃早茶呢。”
蒋弥抬手看了看腕表。
“这个点还吃什么早茶,吃些早点去吧。”
何槐长叹一声,也知道的确是来不及了,“算了,随便糊弄糊弄吧。”
何槐开车载着蒋弥,一路往警·察厅过去。
路边,车子途经过一家餐点店。
这家餐点店便是程绽当初带蒋弥吃过的地方。
蒋弥眼神静静的看了过去。
何槐从后视镜无意间瞥见蒋弥的眼神。
“怎么,蒋哥,这家店你去过,味道咋样?”
蒋弥顿了顿,没准备在这种小事上面犹豫撒谎,“还行。”
何槐听见蒋弥这话,把车停在了路边上。
“既然蒋哥你都说了味道还行,那我们别看了,直接过去吃吧。”
蒋弥重新看了看那个餐点店,没有阻止,也松开了安全带,推门下车。
何槐小跑着来到对街,蒋弥跟在后方。
何槐仔细辨别着店门前被油烟熏黑的木牌子,沉吟片刻,“麻烦来俩个大肉包子加一个麻球,还有一杯不甜的黑豆浆。”
那餐点店的妇人立时应了下来。
何槐回头看向蒋弥,“蒋哥,你吃啥?”
妇人闻声抬眼看过去,一下就看见了蒋弥,她手里拿着油漏勺,略有惊讶,然后便转为喜色,显然还是记得蒋弥的。
“先生,您要吃些什么。”
蒋弥其实没有多大胃口,就随便点了几个。
他准备吃完就走,也没准备留多久。
蒋弥坐在桌边,忽然从内间探头出来一个小孩。
就是蒋弥曾经给过奶糖的小孩。
当初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现在看着都有一十二岁了。
那小孩怀里抱着个脏兮兮的皮球,看起来是准备出去玩。
小孩抬头看见了蒋弥,愣了一下,而后寻求意见般的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那餐点店的妇人笑着点点头。
于是小孩便小心翼翼的上来打了个招呼。
“先生,你好。”
蒋弥轻轻笑了笑,“你好。”
那妇人见前面没什么客人要招呼,便手里拿着毛巾跛着右腿走了过来,似乎有几分攀谈的意思。
“先生……就是,我就顺嘴问一句……您可曾给我们这小店送过钱?”
蒋弥手上拿着筷子一顿,“没有,怎么了。”
一旁的何槐也好奇的抬起来头。
妇人腼腆内敛的笑了笑,“就是前几年里,忽然有个黑脸的先生开车过来送笔钱给我,说是我那故去的姐姐在钱庄里面存着给我的,我哪晓得这种事情,那钱我至今都还放家里面不敢动用呢。”
蒋弥抬眸看向妇人,“那你为什么问这钱是否是我给你的。”
妇人面上挂着笑,“这,我记性好,几年前您不是和另一位先生在我这吃过东西,那个黑脸先生就是给您两位开车的司机,故我还记到现在,这几年里,我再没见过另一位先生,今天,您突然过来了,所以就问问您。”
蒋弥立时明白了给妇人送钱的是谁了。
是马殊。
程绽的手下人。
虽然不知道程绽为什么派人给这妇人送钱,但蒋弥没准备管这些事情,毕竟和自己没关系。
蒋弥摇摇头,眸间平静,“这我不清楚,既然是你姐姐留给你的,你就收下用着吧。”
妇人听到这里,面有几分哀色,“我姐姐姐夫前些年出事没了,连他们的一个儿子都不见了,我哪想过还能有这种事情……瞧瞧我说什么呢,拿这些无用的事情打扰二位用饭,我先去前面做活了。”
妇人走了,蒋弥则继续吃东西,没做他想。
何槐喝了一口豆浆,心想蒋弥和那凶狠的四眼仔还颇有渊源啊。
两人迅速吃完早点,没再耽搁,开车去了警·察厅。
所幸两人手脚麻利都还没有迟到。
蒋弥坐在办公室里面,继续处理事务。
不多时何槐忽然推门而入,连招呼都没打,与平日里的作风截然不同,似乎很是急迫的样子。
“蒋哥,秦家那边有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