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逐渐降临,砸坏的琉璃窗上分别挂着一具开膛破肚的尸体,雨水不断落入阴暗血腥的教堂内,很快就在教堂内铺了一层血池,维克托缩在角落内,透过身体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压在他身上的有三个人,其中两个还活着,他们在一个多小时前醒了过来,他们不傻,意识到深陷死地后连忙跟着装死,一动不敢动,两个活人外面还堆着七八个人,也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活着的。
这帮杀人不眨眼的猎魔人不生篝火,不点蜡烛和油灯,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躲在教堂里静静地等待着,在等什么?维克托不知道,他透过四周的缝隙观察了很长时间,偶有个别装死的不知什么原因出了动静,换来的就是一发子弹。
半晌后,只听一声轰然巨响,教堂顶上的木质屋顶炸开,木屑和木条纷纷落下,一个硕大的脑袋出现在破洞处,看上去像一个没有头发的瞎子,它的眼睛处是褶皱的肌肉,嘴巴占据了整个脑袋的一半,一对狭长型的鼻孔正在喷着热气,当猛烈的吸气声从它鼻孔中传出来后,这个大脑袋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一嘴发黄的尖牙利齿映入了暗藏在教堂中的猎魔人眼中。
大脑袋努力地朝里钻着,长长的舌头伸出来朝着教堂中央的尸堆探去,不够长让怪物更加狂暴,嘶吼着用两双苍白的大手掀开了更多的木板,啪叽一声从屋顶掉下来,这是一个长着类似人的上半身,后面拖着一条巨大蛇尾的怪物。
“下网,开火!”
“小心!”
六盏油灯亮起,躲在布道台下的杰拉德站起来一声大喊,却听再一次巨响传来,教堂上方的屋顶被剩下的蛇尾扫过,粗大的蛇尾像是鞭子般抽向躲在横梁上投网的猎魔人,壮实的猎魔人连呼救都喊不出来,便如同被锋利的铡刀切过般断成了两截。
“该死的,开火啊!”
剩下的八把暗火枪冲着怪物脑袋开火,怪物吃痛,那蛇尾如同狂舞般在教堂中乱扫开来,不断有尸体被它扫成烂肉,四名猎魔人靠着敏捷的身手保持着远程射击,那怪物中了两轮枪击后终于忍不住朝破窗游去,双手还各提着两具尸体,嘴里努力吞咽着半具还没下肚的。
见怪物要跑,杰拉德大喝一声跳上布道台,抽出背后的双手大剑飞扑上去,一剑穿过怪物巨大的蛇身,将它钉在了教堂的地板上,怪物颤抖了一下,扔掉手中的尸体,转身一巴掌将死死攥住大剑的杰拉德拍飞。
它嘶吼着去拔那把大剑,周围的猎魔人连忙举枪射击,怪物用手护住胸口,好像心脏同样也是他的要害般,右手朝着那些还在用枪打它的猎魔人抓去。
猎魔人现在处于优势,即便一开始就失去了两个同伴,但被钉在中央的怪物鞭长莫及,无法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开火,开火,它快不行了!”
扶着墙爬起来的杰拉德打空了随身携带的所有子弹,他的属下也打空了,眼见着怪物还在挣扎,意识到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的杰拉德嘴里发出呐喊攥着两柄蛇形匕首冲向怪物,三名属下见头儿拼命了,也掏出各自的武器冲了上来,怪物越发挣脱不得,越发凶残,左手被一把弯刀砍掉了一半,也不再嘶吼,大脑袋张口咬掉了猎魔人的脸,右手被一杆长矛刺穿,顺着长矛捋上去揪住了猎魔人,抡过来砸中了中间的飞跃过来的猎魔人,仍由对方手中的短斧头砍进它的脖子,右手将两人砸在地板上。
杰拉德跳上怪物的背脊,两把匕首割断了它的脖子,怪物的脑袋发出高亢的嘶鸣声掉落在地上,杰拉德随着怪物的背脊掉在地上,爬起来看向怪物那光秃秃的还在开合的大嘴,也不去管三个手下的死活,转身一匕首插在怪物的背上,刺啦刺啦地切割起来。
当他攥着一个发黄的心脏扯着一大堆坚韧的血管起身时,怪物的蛇尾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突然扫过来,刺啦一下就卸掉了杰拉德的左手。
“狗屎!”
杰拉德的右手紧紧地攥着黄色的心脏,努力朝着侧面拉过去,怪物的尾巴继续在他周围狂扫,却再也扫不中他分毫。
“别出声,趁现在,早走早脱身。”
压在维克托身上的人垫手垫脚地爬起来,拽了拽压在维克托身上的另一个人,两人默不作声地穿过尸堆,靠着墙朝破烂的窗户摸去。
断了一只手的杰拉德正在咬牙给自己止血,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正在爬窗户,杰拉德伸手摸向腰间,才想起子弹已经打完了,越来越多装死的人从各个角落里摸出来开始翻窗,杰拉德冲两个晕乎乎的手下大喊道:
“快截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两人提着各自的武器强撑着站起来,周围正在翻窗的人见他们又准备灭口,开始不顾他人抢先翻窗,等到两人砍死了六个堵在窗口翻不出去的蠢货后,杰拉德已用黑布包住了那颗还在蠕动的心脏,挎在背上对两个恢复了大半的手下说:
“别放走一个活口,我在这里等你们,咱们一起去实现当年的诺言。”
“我留下来保护你。”
提着短斧的猎魔人刚开口,杰拉德就伸手制止了他,指着窗外道:
“大局为重,别忘了八年来我们都过的什么日子,我们又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
两个猎魔人冲他点了点头,翻窗去追杀那些奔逃的镇民,杰拉德坐在地板上,伸手在风衣里摸索,掏出来一大堆东西,一袋咣当乱响的钱币,一个金光灿灿的卷圆盒,一沓子盖着各种印戳的羊皮纸,一个小瓷瓶。
他捏着瓷瓶放在嘴边,咬开瓷瓶的蜡封,正在朝嘴里灌着止痛药,眼中数道紫红的光芒闪过,他就全身酥麻地躺在地上抽搐起来。
维克托握着抽出来的铁刺踩着小碎步飞快靠拢,一刺就插进了杰拉德的心口,翻着白眼的杰拉德嘴角溢出鲜血,双手一把死死地扣住维克托的右手手腕,维克托左手成拳猛击他的太阳穴,打了三下,杰拉德才松手放开他。
维克托拔出铁刺,躲开飚出的血液,把地上的钱袋、烟盒、羊皮纸全部装进了背后的木框箱内,伸手一抓杰拉德打好包的黄色心脏,那黑布包立即瘪了下去。
维克托一脸疑惑地拍了拍黑布包,里面空无一物,正在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的维克托听到身后一声凄厉的喊叫,连忙一个懒驴打滚躲过了背后飞来的长枪,长枪钉在了杰拉德的身上,还没彻底死透的杰拉德四肢朝上扬起又落下,发出嘭的一声,彻底死绝了。
“马塞洛!我我要杀了你!”
站在窗口扔出长枪的猎魔人扑了进来,还没站起来就被五道紫红的电弧打翻在地,维克托提着铁刺又小跑着过去,朝着这人后脑上就是一刺,这下算是确保他死透了,刚抽出带着红白内容物的铁刺,就听见外面传来“哐当”一声,最后一个猎魔人惊得短斧都掉在了地上,也顾不得捡武器,撒丫子就朝黑夜中跑去。
维克托将死掉的猎魔人都搜了个遍,钱袋、烟盒、火柴、小药瓶之类地全都塞进木框箱,在几个猎魔人的尸体上对比了一下,拔下来一双最干净的马靴穿上,披上一件防水风衣,戴上防水帽,把他们打空子弹的暗火枪装进一个布袋子跨上,又捡了一把卖相很好的都买来得及出鞘的长剑,才小心翼翼地翻过窗户,举着油灯朝马丁的治安官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