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瓢凉水噗的泼在范德法特的脑袋上,昏迷过去的牧师哆嗦了一下遍体鳞伤的身体,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在他的视线中,妻子与两个儿子就跪在客厅对面的地板上,周围站满了天父教的黑袍苦修士,一名胖乎乎的神父正蹲在他身侧,一手抓着他的头发,一手指着他的小儿子道:
“牧师,你想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孩子被绑上火刑架吗?”
“神父,你不能这么做!”
“火刑是非常残酷的,尤其是对这么小的孩子来说,他会被火焰慢慢吞噬,显示烧着他的脚底,然后是小腿,再往上,他会在无尽的痛苦中惨烈的哀嚎,他不会失去意识,至少你要相信我们,苦修士能够做到这一点,会让他体会到来自天父的怒火。”
“不不不,你不能这么做,我们签过协议,是和平协议,我们可以立即离开普尔斯顿,我们可以被驱逐出境,请你不要尝试撕毁协议,主的怒火你无法”
德德神父一把松开范德法特的头发,站起来冲对面的苦修士头领点头示意,苦修士一把揪住范德法特的小儿子,小儿子如同受惊的小鸡崽子般发出尖叫声,范德法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两个押住他的苦修士一用劲,钻心的痛楚从他的肩胛骨传到大脑中。
“求你,放过他,我才是主的仆人,他们并没有皈依主”
看着瘦弱的小孩儿被扔在客厅地板中央,一个身材高大的苦修士提着油桶绕过人群走出来,高举油桶将里面的火油劈头盖脸地冲着小孩儿倒下去,小孩儿已被吓得大小便失禁,全身瘫软地趴在地上,任由火油浇满全身。
“牧师,情报,我需要情报,我并不是一个天生残忍的人,但如果你逼迫我?”
德德掏出一个精美的银质外壳打火机,这种东西属于高级奢侈品,在火柴遍地的年代,只有这些肥的流油的天父教高层才能买得起,他轻轻地叩开机盖,杏黄色的火苗在火绒上跳跃着,范德法特浑身颤抖着张开嘴:
“我说,我全都说,我是主的仆人,是教会安排在普尔斯顿教区的首席牧师,我主要负责”
“我们监视你很久了,你知道的我们都知道,很显然你的情报无法勾起我的兴趣。”
德德捏着打火机作势欲扔,范德法特立即大吼道:
“苏菲,苏菲大牧守,我知道她在哪儿!”
“叮咚!”
好听的金属交击声让范德法特整个人都瘫软了,就像一条被抽掉了骨头的老狗,眼泪止不住地喷涌而出,啜泣着有一句没一句地在德德耳边低声诉说着,德德满意地走向范德法特家的大门,拉开门后,马丁立即为他打上一杆黑伞,他急促地走出范德法特家的围墙,越过一圈儿在雨中矗立的黑袍苦修士,来到一辆停靠在院落门口的四轮马车旁,轻轻地扣了扣漆黑的马车车门。
小窗拉开,露出了一张冷艳的面容。
“苦修士阁下,请转告主教冕下,异教徒的大牧守就藏匿在广场街174号。”
朱莉点了点头,眼神中的冰冷稍稍缓解,轻启嘴唇。
“你不错,主教冕下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
“万分感激。”
朱莉拉下小窗,德德回头望了一下范德法特家的宅邸,隔着车门问:
“苦修士阁下,这个牧师可能还有一点利用价值。”
车厢里沉默了一会儿,轻飘飘的一句话传出来:
“那就让他和他的异教徒家人多活几天吧。”
苏菲远远地站在列车站月台上,看着维克托和希格莉特提着行李登上了前往福尔敦市的蒸汽列车,老妇人满意地冲坐在售票窗口旁边乞讨的乞丐老头点了点头,后者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容,意思是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
等到蒸汽列车轰隆隆地拖着长长的黑烟逐渐远去,苏菲才微笑着朝乞丐老头用来讨钱的铁皮罐头里扔了一枚芬拉,老头连连道谢,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朝着下一个蹲点的地方走去。
苏菲看着乞丐的背影消失在列车站熙攘的人流中,才挪着小碎步撑着一把小花伞亦步亦趋地离开了深夜中的车站,当她来到家门口,伸手从腰上解下钥匙时,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一个杵着拐杖过路的瘸子嘴里传来:
“大牧守,迅速撤离,范德法特被抓了。”
老太太扭头一看,那个瘸子已拐弯进了一条巷子,她连忙收起钥匙,举着伞快步跟了上去,转过巷口,见瘸子正等在阴暗的巷子里,连忙走了过去,语气急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