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承莞尔“行。”
花善笑有点反应不过来“真的假的”
“你不相信就算了。”
“那我记住了啊,真叫你帮我剥的时候可不许赖账。”
夷承加深笑意“嗯。”
心头差点狂跳,善笑将视线挪回屏幕上。
--友情。
“喜欢。”
“总算碰到一个一样的词了。”花善笑将终端翻转过去,“虽然有时候很麻烦,但还是讨厌不起来。”
她有点想问夷承对季礼侑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看法,但忍住了。
夷承蹙眉,但什么都没说。
--枪支。
“没感觉。”
花善笑把头发往耳后捋“是枪。说实话我还没见过真枪,只是电影里的话,可怕的时候有,帅气的时候也有。如果之后选择的出路不需要上射击课,可能我根本没机会碰枪吧。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夷承问“你对出路有什么想法”
“啊我就随便一说。根本没怎么考虑过。你呢”
“想过一些,但没有定论。”他非常自然地用眼神征求她的肯定,“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嗯”他这么说,花善笑当然有些高兴,但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漫不经心地滑向下个词语,在辨认出词义之前,胸口就已经起了骚动。
--搭档。
她下意识抬眸看向夷承。
他沉默一拍,盯着她的目光变得专注。
花善笑觉得不妙,想回避,却没能转开视线。
于是,夷承看着她的眼睛,非常肯定地说道“喜欢。”
“”
花善笑吞咽了一下。
明明只要大大方方地揭晓谜底就好,她当然不讨厌夷承,但是不知怎么,实话突然变得难以启齿。夷承的论断宛如魔咒,不止在为她在看到那两个字的时候的心绪下定义。
他在暗示什么她喜欢他不止是不讨厌的喜欢,而是
心跳声吵得烦人,再快一点头脑就要因为血液的狂欢彻底陷入混乱。花善笑甚至已经顾不上去思考夷承是否会察觉到她正心神摇撼。
仔细想来,刚才就是这样对于她产生正面情感反应的词语,夷承说的都是“喜欢,”一不留神,就会误以为倾吐的对象并非某个词汇。但对她不喜欢的东西,他却不同样简单吐出仿佛对她说出的“讨厌”二字,而是小心地更换着前缀,带上语境,用不会引发误解的说法,你讨厌的,不喜欢的,非常讨厌的。
就好像他对她说出的每一个喜欢都是故意,直奔她而来。
热意攀上双颊,花善笑第一反应是否定这猜想。
不能自作多情。也许又是她多心。但反观这几天夷承的言行举止,又确确实实弥漫着可疑的暗示气味。
可如果他真的那么想,为什么要那么拐弯抹角的他平日里我口说我心的直接到哪里去了现在也是他戏弄她的一手么
善笑偷眼观察夷承的表情。他也在注视她。心脏仿佛要爆炸了,无法承受对视,她飞快地垂下头去,像要将脸埋进桌面。
--该不会夷承最后抽到的那个词语也是“搭档”吧
花善笑被这个念头吓得一激灵。
如果,如果真的是这样
她无措地盯着屏幕上的字。笔画逐渐变形,再看下去,她就要不认识搭档两个字了。
做贼心虚地,花善笑想要逃离完形崩坏的牢狱,滑向下一个词语。
夷承没有放过她,句末的停顿仿佛有所期待“刚才的是什么词”
她哽了哽“乌龙茶。”
谎言从唇间落下。
她立刻后悔了。
如果说实话就好了。也许不会有比刚才更好的确认机会。但有心遮掩的答案已经滚落深谷,无法轻易赎回。她懊恼地咬住嘴唇。
“是吗”夷承的声音很冷淡,“下一个。”
花善笑不敢抬头,现在再改口也迟了“嗯。”
他知道她临阵脱逃了。
变味的游戏还在继续。花善笑不禁看向墙上讨厌的时钟为什么还不结束
粉笔,生日,争吵,知识,鸭梨,旅行。无所谓,讨厌,讨厌,喜欢,无所谓,喜欢。现在这一刻,应该是讨厌,讨厌,讨厌,全都讨厌,包括害怕先踏出一步变得弱势的自己。于是一切都骤然变得无所谓。
心灵的高墙上吊桥拉起,没有入口,同样不再有出口。
夷承面无表情地指出“你的屏障在抵抗,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有点累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不如就到这里吧。”
“也行。”他起身,没什么留恋地去推门。
花善笑被夷承冷淡的态度刺了一下。涌上心头的委屈被更浓烈的自我嫌恶驱散。
念头一转,她又差点泪盈于睫。夷承又不是不知道她别扭,还那么逼她,是非要她主动贴上去才满意么又何必这样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这样。甩开他主动伸出的手是她有错,但他他就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么会这么祈盼的自己的确可恶。都是她活该。但她活该他就开心了么就让一让她又怎么样了如果真的喜欢她,他和她争什么
她越想越气,浑身发颤,到最后也不知道是恼怒还是后悔更多一些。
夷承的步子错了半拍。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他要停下来转身。
但最后没有。
花善笑默不作声地走在夷承身后,保持一步距离。
比前一天更难堪、更低气压的等电梯的漫长时间。
面板数字往当前楼层降落。
花善笑忽然被怯意击败
“我我还是回去和文姐说一声。你先走吧。”
夷承没回头“哦。”
今天周五,周末没有见面的由头,真的让他这么走了,到下周再次见面的时候,裂痕只有更加难弥补。花善笑知道这点。她已经很多次地将这么破裂的人际关系扔在身后。
轿厢门打开,夷承往里面走。
身体先大脑一步行动。花善笑拽住他衣服,力气不算大。
夷承没有挣脱。
在原地僵了片刻,等不来乘客的电梯滑拢门离去。
“我有话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