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伸了下懒腰，从车上下来，瞧着屏幕上依旧停在峡谷的红点，他们竟然是比小鲤鱼们还要先到了。

水电站就在不远处，能看到大坝矗立在河道中央，坝后水轮发动机在水流的推动下飞速旋转着，发出沉闷的震动声。奔腾的黄河在此处平缓下来，歇息片刻后便又开始了奔流。

坝前水域聚起一片不明显的湖泊，小余左右看了看，指着对岸道：“鱼道在那里吗？”

老任扫了一眼，道：“对。”

小余脸皱了起来，道：“好像有点困难啊，把它们引过去。”

一道凹槽式的过鱼建筑横在右岸，浅水从鱼道表面漫过去，由于地势的原因便顺着鱼道急速流下去。鱼道之上还有混凝土浇筑的凸起部件，用来消去势能减缓流速，以方便鱼群过坝。

水从坝前流往坝后，长长的一段距离敞开在天光下，其间还分为池室、观察室和休息室等，一直延伸到坝后一千多米处。水流不断敲击着鱼道石壁，撞出哗啦啦的声响，很快又被发电机的声音掩盖住。

老任道：“那是洄游通道。”

小余眨眨眼，道：“那从上往下游的鱼呢？”

“跟着泄洪道出去，”老任说着，举起望远镜仔细看了看，道，“好像有生态放水……过去看看。”

“啊？哦哦，”小余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一边解锁一边道，“那倪跑跑能过去吗，要是平时不泄洪，鱼怎么走啊？”

“平时就在水库。”老任淡淡道。

水电站前方不远有一座桥，可以从那里绕到对岸。小余开着车行驶在水电站与左岸的居民区之间，意外道：“这里绿化还不错啊。”

老任：“……”

老任：“那是果树。”

“这边呢？”小余转过来。

“小麦。”老任道。

小余开上县道，看两边整齐的麦田，忽的瞥见对岸金灿灿的一片，“啊”了一声，叫道：“那个我知道，油菜花！”

老任随口道：“也就是开花了你能认出来。”

小余饶了一大圈，堪堪赶上小鲤鱼们到达之前来到对岸。河中vita已经到了，正努力把自己朝岸边靠过去，岸上阿维和小代笑了半天，伸手把他拉了上来。

小余隔着河跟他们挥挥手，阿维指指旁边镇上，示意先吃饭去了。

老任低头看了看出鱼口旁的生态放水设施，一边估测里面是铺设了钢管还是别的什么。小余也跟着蹲下来，道：“能过去吗？”

一年轻人站在他们后面也探着身子往水里看，老神在在道：“人过不去。”

“哇啊啊！！”小余吓了一跳，一转身险些撞上人，脚步一退就要栽进河里，被老任推了一把，才堪堪定住，道，“人吓人吓死人啦！”

那人一身工作服，挎着个鼓囊囊的技工包，双臂抱在胸前，下巴朝小余一点，盘问道：“哪儿来的，干什么，东西掉里面了？”

老任终于观察完毕，撑着膝盖站起来，一伸手，温和有礼道：“任长松，鱼类跟踪项目负责人，你好。”

小余立马进入状态，自我介绍道：“司机，跟班，打杂，跑腿的。”

说话间，小鲤鱼和大鲵游了过来。小余伸手指着远处水上的两棵植株，献宝似的道：“你看，鱼来啦！”

年轻人转身去看，一只黑色大鲵浮出水面。

年轻人：“？”

年轻人：“这什么……鱼？”

小余嘿嘿一笑，道：“娃娃鱼。”

“这里又有大坝呀。”小金在水里叹息似的说。

鲤十八甩了甩尾鳍，有点烦躁，道：“人类真麻烦！”

容容推着小鲤鱼靠近河岸，支起身体朝前方望了望。岸边有人类的说话声，小家伙们又披着嵩草退回到河岸的凹陷处，小心地朝外张望。

一只棒花鱼正在觅食，蓦的被小鲤鱼们打断，愤怒的回头：“你们……不要吃我啊啊啊！”

容容甩甩尾尖，转过身去，挡在小鲤鱼们面前。棒花鱼小小的，淡黄色的体表覆着不规则的黑色斑块，他的脑袋扎进水草中，尾巴还兀自一抖一抖的。小金凑过去碰了碰他的鳞片，棒花鱼“呜哇”一声差点哭出来。

鲤十八拉过茅草，道：“没事啦，你这么小，还不够大鲵塞牙缝。”

小金拍拍胸鳍道：“不要怕，我是小金呀~”

棒花鱼哭唧唧道：“管你什么小金牙小银牙，要吃快吃，记得不要嚼呜呜呜——”

小金：“……”

容容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去，注视着岸边的人影，尾巴将一旁的轮虫群扫过来。小金和鲤十八相互看看，悄无声息的摆了下胸鳍，安静地等待着。

不多时，埋在水草中的棒花鱼终于有了动静，他小心翼翼的从草叶间探出一只眼睛，正正对上两只看着他的小鲤鱼。

棒花鱼：“……”

棒花鱼：“……呜呜呜。”

小金荡了下尾鳍，推着轮虫群游过来，道：“我是小金，不是小金牙啦。”

鲤十八抖了抖背鳍，道：“鲤十八。”

棒花鱼瞧着扑过来的轮虫们，又看看小鲤鱼背后的黑色大鲵，晕乎乎的搞不清楚状况。小金绕着容容游了一圈，道：“容容。”

棒花鱼“哦”一声，张了张口，道：“你们……”

小鲤鱼们期待的看着他。

棒花鱼小小声道：“你们要是被挟持了，就合上鱼鳃。”

小金&鲤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