删除的进度条走到尽头，新做好的项目清空了，小余“啊”一声，道：“队长你早说啊！”

文森特摆摆手，道：“客观，系统，可验证，信息传递是个技术活，我一个也没做到……不过师哥啊，你好像很懂的样子。”

两个年轻人好奇的看过来，老任咳一声，道：“那当然，新媒体我也是接触过的，活到老学到老懂不懂。”

文森特用力点头，郑重其事道：“那是那是，打字时速最高六百可真是太厉害啦，给你呱唧呱唧~”

文森特拍了两下手，小余哈哈大笑，老任面无表情的转回车内，打算继续他的手写稿去了。

面前湖水蔚蓝一片，渔船倒是少了许多，小余捞了顶宽檐帽坐在车外晒太阳，只觉得这帽子完全没什么用，光线经过沙子的反射，似乎连热度也一同传递了过来。

“不会到这里就停下了吧？”小余看着这几天的信号线路道。

文森特躲在车的阴影里，面前放了个箱子充当桌面，屁股下垫了块纸板席地而坐，一边对着电脑像是在写什么，敲打两下，又删删改改，一边道：“那谁知道，停到这儿不好吗？”

“挺好的，”小余坐在小板凳上，靠着车门，道，“就是有点说不上来，从鄂陵湖千里迢迢游过来，就是为了留在这个人工湖吗，还有这么多鱼网……图什么呢。”

文森特瞧她一眼，道：“不要用人类的思维套用在鱼身上，也许它们连思维都没有，一切的行为都是因为基因里的溯游冲动，或者寄生虫入脑。”

小余：“……”

小余：“你怎么跟队长说话一个样。”

文森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晃晃脑袋，道：“换句话说，不要把你的思维理所应当的套在任何非你的个体上，再换句话说，世界上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即使是同一件事，生长在同一个家庭的两个孩子也会因为家庭地位、社会环境等因素的不同，从而产生微妙的不同反应。文艺一点的说法就是，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更何况鱼呢？”

小余愣愣听着，半晌道：“中文学的真好。”

文森特耸耸肩，随口道：“多谢夸奖。”

“那，”小余指了指面前的湖水，道，“它们为什么要游到这里来呢，有没有，鱼的悲欢？”

文森特：“……”

文森特：“无穷的远方，无数的物种和生灵，无需一场灾难，它们都和人类息息相关。”

“你们大姐很凶吗，我们大哥好好的，”小金顿了顿，又道，“就是喜欢关禁闭，但是还是最好的大哥~”

鲤三九和雅小八齐声道：“阿姐最好啦！”

“那为什么……”小金吹了个泡泡，看向鲫七。

鲫七嘲道：“好到鱼不在也不敢说真话吗？”

鲤三九&雅小八：“……”

鲤三九磕磕巴巴道：“哪、哪有，阿姐就是很好的。”

“就是偶尔偶尔，非常偶尔的时候，有一点点凶。”雅小八小声说着，用胸鳍划出一个几不可见的角度，而后又强调道，“不要让阿姐知道哦，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们非让我说的。”

小金&鲤十八：“……”

鲫七转过脸去，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容容裹着嵩草游在前方，忽的叫了一声。小金叫道：“又有鱼网吗！”

容容晃晃尾尖，朝小金吹了个泡泡，小金歪歪脑袋，疑惑的游上前去，震惊叫道：“好多鱼啊！”

面前的网箱内*屏蔽的关键字*着众多虹鳟，他们身长是小鲤鱼的两倍还多，身侧一条细线泛着彩虹的光泽，正在网箱圈起来的范围内游水、进食，顺便漫不经心打量靠近的两只怪家伙。

小金叫道：“你们不要怕！我们马上救你们出来！”

虹鳟们觑他一眼，嘲道：“愚蠢。”

小金：“？”

“鲤三九！雅小八！”

远处传来一声喊，被点名的两只小家伙迅速藏到鲤十八身后，想了想，又躲到容容背后，小声念叨：“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我看见了你们了！！”那声音仿佛听到了似的，又道。

鲤三九尾巴一顿，怏怏的游出去，道：“阿姐我……”

“我觉得你阿姐没看见。”鲫七在一旁道。

鲤十八也摆摆尾巴，道：“我们都没看见她，她怎么看见我们？”

雅小八冒了个泡泡，道：“阿姐好厉害的，你们不要乱说。”

鲤十八和鲫七相互看一眼，各自笑了，道：“怎么可能……”

“啊，”鲤十八难得的来了兴致，想起以前和小金一起帮高原鳅打掩护的事情，一摆尾巴游到前方，道，“让我来会会传说中的凶……”

一只银白色的雅罗鱼破开湖水出现在他面前，淡色背鳍摆动，如同小金带回来的矮火绒草，又像是冬天水面上的冰层，她淡淡扫一眼鲤十八，道：“凶什么？”

鲤十八顿了下，忽的丢开茅草，胸鳍小幅度划出半圆，背鳍挺直，尾鳍荡出完美的水波纹路，彬彬有礼道：“胸怀坦荡的阿姐，你好，我是鲤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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