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文森特爬起来吃了顿迟来的午饭，一边揉揉脑袋道：“果然是老了，不能熬夜了。”

小余：“……”

午后阳光刺眼，渔民们搭了个棚子坐在一起听老任讲课，文森特远远看了一会儿，道：“就这一堂课，大学自习室得排出三里外。”

小余瞧着一半昏昏欲睡的渔民们，道：“就是声音太催眠。”

文森特打了个哈欠，几口吃完米饭，道：“就像吃饱饭以后下丘脑泌素分泌减少一样。”

小余：“……”

为了对抗睡意，文森特把他的一排潜水艇再次搬出来，朝小余竖起两根手指，道：“两个方向。”

“第一，我一开始考虑的是使用无人机作为信号中转，信号经由遥控手柄发射自无人机，再传达至水中的潜水无人机。好处是只需要两个单位，就足以覆盖湖面的大部分区域，无人机还可以兼顾水面监控等功能，方便快捷简单有效。但是有一个问题是，飞行无人机信号传输是电磁信号，也就是无线电，咱们的那个无人机功率200千瓦，信号2.4g，进入水中你猜能传播多远？”

文森特也不管小余有没有想要听，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小余愣了又愣，最后弱弱发言：“三百米？”

“三十厘米，”文森特转着手上的潜水无人机，道，“甚至不到，所以又有了一个方法，更换低频甚至甚低频。甚低频长波通常用来作远距离通信传输，比如潜艇通讯，安全通讯范围一百米，极端通信两百米。龙羊峡有多深，极限估计二百五十米，最深不超过三百米，如果能达到一半就算是任务完成，但是这时又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

适当的停顿让小余下意识点头，跟着“哦”了一声。

“甚低频或者极低频，速度很慢，传输信息有限，发射需要巨大的天线，非常耗电。这些条件加起来的结果就是，我开心的驾驶着一架嗡嗡响着、负荷几块太阳能电池板、连灰度图像都无法显示、拖着长长天线的无人机飞上无人湖面，然而可能因为光电角度偏转、信号传输时差、或者只是短暂的受到干扰，它就会带着我心爱的小潜艇一起沉入湖中永不再见。”

文森特捂着心口夸张的倒向一边，不过又瞬间坐直，道，“所以最后一个办法就是，在无人机中增加调解器和滤波器，强行将高频信号过滤为低频信号，过程中信号传递内容大幅减少，但是这样就能挽救心爱的小潜艇不听指挥再次坠入深湖的不幸场面吗？”

这次文森特终于倒下了，他歪着一边沙地上，舒了口气，道：“我终于不困了。”

小余：“……”

小余：“所以最后到底是怎么样啊！”

文森特转身躺好，一手搭在额前，看着天空中飘着的一丝云，懒洋洋道：“真是个好天气啊，要是有冰阔落就太完美了。”

湖中。

一只鱼冲了过来。

一只鱼大叫着“小虹”冲了过来。

一只鱼大叫着“小虹”从黑暗中冲了过来。

小金条件反射打量四周，惊讶道：“彩虹鱼在这里吗？小……小虹！”

然而并没有虹鳟幼鱼的回应，那只鱼接连撞了几下石块终于冲到小金面前，激动大叫：“小虹！”

小金回头，背后停着鲤十八，再后面就没有鱼鱼了。

“哪里有小虹？”小金奇怪说着，忽的反应过来，“啊”一声叫道，“是不是小虹爸爸的爸爸！”

那只激动的鱼被容容的尾尖拦开又冲上来，再拦开再冲上来，如此反复不止不休。众鱼面面相觑，鲫七道：“有可能。”

鲤十八想了想，道：“上去。”

水底下黑乎乎的，谁也看不清楚那只疑似虹鳟鱼的真实状况，小鲤鱼们一摆尾巴浮上去，容容紧随其后，鲫神风落在后面，叫道：“有谁能跟我解释下吗，为什么你们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底下那只大鱼茫然游了两圈，小金在上方叫道：“你好呀~你认识小虹吗？”

小鲤鱼在透光的水中泛出淡金的色泽，那鱼仰头看了半晌，忽的一摆尾巴跟了上去，叫道：“小虹！”

水下钻出一只巨大的成年虹鳟，这里的巨大是相较于幼鱼们来说的，他张大的嘴巴都快赶上小金了，同样巨大也是相较于大鲵来说的，虽然只到容容的尾巴中段，但也是从鄂陵到龙羊峡，一路上遇到的最大的鱼了。

鲤十八和鲫神风当即竖起背鳍，挡在小鱼面前，警惕的注视着他。容容尾尖晃动着，一面打量这只激动过度的大型虹鳟鱼。

小金从鲤十八背后游出来，惊讶道：“好大的彩虹鱼啊！”

“小虹！”巨大的虹鳟鱼再一次冲上来。

鲫神风：“……”

鲫神风：“所以到底谁是小虹啊！”

鲫七看他一眼，也从背后游出来，道：“没有小虹，小……那只小虹鳟鱼说他看见谁就叫谁小虹。”

“因为他的眼睛坏掉了。”小金小声说着，去看大虹鳟鱼的眼睛。

成年虹鳟鱼在阳光下呈现出浅绿的颜色，体表覆盖着黑色斑点，腹部泛白，尾鳍深灰色，鳞片很小，一条醒目虹带从胸鳍贯穿自尾鳍，随着身体的摆动折射出不同的颜色。

他一侧的眼睛凹陷下去，失去了光泽，另一边的眼睛里有暗色的斑块，看起来像是经年不消的血块。

小金冒了个泡泡，道：“我不是小虹，我是小金。”

成年虹鳟在水中晃了晃脑袋，终于看到那一抹金色，大惊道：“小虹！你怎么变小了！！”

背后鲤十八猜测道：“是他的朋友？”

鲫七想到那一长串的战斗宣言，道：“怕不是战友吧。”

鲫神风叮嘱：“如果他冲过来，阿七你先走。”

鲫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