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鲤鱼，未成年。”文森特道。

老任点了点头，手指按着屏幕上传回来的画面，放大仔细看。小余瞧着那只青背赤尾的小鲤鱼叹口气，道：“不是啊。”

“不过也不能算没有收获。”文森特说着，捡起水库边游回来的潜水无人机继续道。

“什么收获？”彭进也探着脑袋看，道，“这只鲤鱼吗，能做什么？”

“是花，”老任点着画面上放到最大的柴胡花枝，抬头看了看四周光秃秃的山，道，“黑柴胡，多分布于山坡草地，这附近……”

黄志申朝大坝外一指，道：“哦，那是不是也是？”

两百来米高的大坝之外，河面一点金色载浮载沉，继而几只鱼游上来，推着花枝游远了。

众人：“……”

大家俱是茫然，文森特盯着水面上花枝漾起的纹路，忽的一笑，道：“障眼法吗？”

老任思索片刻，旋即大步上车，道：“走。”

小余条件反射跟上，彭进手里还捏着汽艇钥匙，文森特拍拍他的肩膀，道：“谢了，不过暂时不用，我们需要尽快到下一站看看，拜~”

“拜……”彭进还没说完，汽车就已经启程了。

黄志申走下大坝，“啧”了一声，道：“白吃白住，也没说说没有鱼道怎么弄。”

彭进在一旁默默举手道：“好像跟我说了。”

黄志申等了一会儿，半晌不见下文，索性转头道：“你倒是说啊。”

彭进有点犹豫的吐出两个字，道：“水……车？”

“啥？”黄志申拧着眉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彭进抓抓头发，一副懵懂的样子道：“我也觉得很奇怪啊，为什么是水车啊，但是他们说了，没有修建鱼道，后期穿山修洞花费巨大，不如参考古人的智慧，造个水车来运鱼……”

黄志申：“……”

黄志申：“那也要反着转啊！”

彭进两手绕了个圈，看着黄志申道：“反向齿轮。”

河水哗啦啦响着，黄志申愣了下，忽的叫了声：“草！”

“他们怎么还不走呀？”小金等了又等，水车下的人类去了又来，完全没有空暇的间隙。

容容晃着尾尖，道：“晚上？”

然而花背蟾蜍丝毫不用在意这些，他划着水游向岸边，一边断断续续道：“等我，回来。”

小金望着他的背影，道：“他会喜欢这里吗？”

容容摆了下尾尖，将金鱼藻上的花花拨下来，轻声道：“也许吧。”

水车噜噜转动着，将河水带往顶层又降落下来，如同从天而降的雨水，溅起大片水花。花背蟾蜍几下跳到水车下面，感受着河水经由水车架子带来的震动，继而哗啦一声水响，水花从天而降。

花背蟾蜍抖了抖脊背，对于水流十分满意，只不过——

“**！”旁边游客一声惊呼，慌忙跳开，叫道，“还有癞□□！”

另一名游客倒是举起手机拍了张照，道：“呱……像不像那个地震仪。”

花背蟾蜍眼睛动了动，在下一次水流降落之前，转过身，背对着吵闹的人群。然而另一边也有人，指着他笑：“你看，□□也知道冲凉降温。”

于是花背蟾蜍只好蹲在水车下，背对群山，面朝黄河，夏日炎炎，只好冲凉。

大水车一圈又一圈转动着，循环不息扬起水流又砸下，哗啦啦的声音连续不断响起来。小金看在眼里听在耳中，背鳍蠢蠢欲动，十分想要去游一下。

他指着大水车的最高处，道：“那个，有水，我是不是能飞上去！”

容容想了想，道：“会掉下来。”

小金再次顶着水草在石块后冒头，仔细观察转圈的水车和扬起的水流。

容容补充道：“如果小心的话，会顺利落在河里。”

小金：“……”

小金看着随水筒翻转噼里啪啦落在水车上的水流，下意识道：“会掉在那个大家伙上面吗？”

容容晃了下尾尖，道：“要试试吗？”

蓝的黄的碎花漂在水中，因为石块的阻挡，在水流的犄角里打转，小金看着那只被容容叫做鸢尾的紫色花朵，用力点头，道：“要试。”

过了拉西瓦水电站，再行一段峡谷，峡谷后河谷平原出现了。民居，果园，农田，一条大河伴行于岸，如果不是急于寻找大鲵和小鲤鱼，这应该是一副让人极度适意的画面。

汽车沿着河岸边的县道行驶，一侧是奔流不息的河水，一边是间隔掠过的果园和农田。小余忙里偷闲朝外望一眼，下意识道：“这是什么树？”

“桃树吧。”文森特说着，示意小余停车，他几步踏到水边，抬手将潜水无人机丢了下去。

老任也下了车，冲两人打了个招呼，道：“我去前面。”

小余“哎”一声再次发动汽车，道：“队长我送你啊，要去水电站是不是？”

两人一车远去，文森特站在路边，扛着背包一手捧电脑，跟着潜水无人机的路线缓缓向前推进。周围果树带来即将成熟的香甜气息，他一边等待着屏幕上的运算结果，一边四下张望。植被覆盖率多在人群**一侧，人工种植占多数，河岸前有浅滩，河砂淤积，草木生长良好，对面一条支流汇入，带来泥沙沉积和水量补充，野生植被以盐生丛生芨芨草为主，伴生有针茅赖草固沙草等，以及少量开花植物，重要的是……

“没有黑柴胡。”文森特自言自语的放下望远镜。

换句话说，即使有零星两支，也不会生长在鱼群能够触到的范围内。文森特再次看了眼屏幕上挂起的程序，沿着河岸继续向前，河里潜水无人机按照设定的路线，在水中划着之字型路线来回绕行。

路过了黄桃果园，一段农田的间隔后，不远处染上红色的樱桃园映入眼帘，文森特抽了下鼻子，闻到菊酯类杀虫剂的味道。

“挂果了？”文森特站在路边问。

果园主人全副武装正在打药，见有人过来便停下，朝远处挥挥手示意离远一点。文森特几步走过，听见主人闷在面罩里模糊的声音在说：“最前头药还没打着，甜着哩！”

文森特摆摆手，遥遥喊道：“多谢。”

一段河走下来，小屁孩碰到四五个，散步唠嗑的老人家六七个，辛勤的劳动人民无数个，都各自忙碌着。只有屏幕上依旧如他所料，同样的一无所获。文森特合上电脑，站在大坝下朝上喊：“有收获吗！”

小余转过身，有点犹豫喊回去：“没有……吧。”

“吧……也算是好消息吧。”文森特望着水面，略有些无奈的弯了下嘴角。

面前水坝一字拦开，将河水固定在坝前，水面越接近大坝便越安静，文森特朝水里招招手，一只潜水无人机从水下冒上来，撞开岸边漂着的一颗黄桃青果。

“完全没有哇！”小余站在文森特身后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