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从基督教堂搜查到清真寺小余无语道“你就不能换个指代词。”

文森特耸耸肩，道“那就从贵德以西到贵德以东，还是没有找到大鲵，不过倒是找到几处疑似的痕迹，你们看。”

文森特移开饭盒，将几张打印纸摊在地上，随手捡了小石块压住，一一指着道“游船路过3区偶然看见的黑色阴影，5号支流河道拐弯处遗落的朱雀尾羽，11号河心岛群一角被啃过的花穗和攀爬痕迹，东大桥下中央墩柱前挂着的菹草”

小余跟着文森特的思路，在地图上依次点出地点，最后看着这条模拟路线，举起来给两人看，道“s型走位”

“绕后倒是绕后了，你猜那只鸟是不是它一击致命的”文森特随口说着，转头看背后贴画般的农田，以及自农田开始向远处蔓延的蛛网般的支流，顿时又有些发愁起来。

老任坐在岸边的石头上，翻看目前已有的研究资料，一阵风吹过，纸张被吹动，哗啦响了两下。

小余道“我不知道，你不是检测了吗，唾液、分泌物什么的。”

文森特道“当然是没找到，普通朱雀，栖于山区林地，喜食芽叶花果和昆虫，十分符合大鲵的食谱换句话说倪跑跑直接把烁小金吃掉才最正常。”

小余“”

文森特想了想，又道“不过这几个疑似且不论真假，走向是一直向着下游前进，也比较符合帅哥的历史数据拟合结果。”

小余“谁”

文森特道“当然是远在鄂陵的本家，你以为我会说我自己吗”

小余诚点头，道“确定一定以及肯定，99置信度。”

文森特“”

老任比对着看下来，道“两点。第一，龙羊峡当晚，两个信号点在闸口的停留时间，一先一后到达，游得慢的游下去了，游得快的反而留在水库内，可解释但因为可解释角度太多反而值得质疑；另一个就是老陈说的，鄂陵的鲤鱼来自哪里，大鲵又来自哪里，会不会有一种新的可能性，大鲵也是来自河源以下，像现在这样迁徙一样沿河迁徙过去。”

小余有点疑惑，问“为什么解释多就需要质疑”

文森特道“因为队长主观上觉得闸门落的不对。”

小余“啊”

文森特却不再解释，朝老任道“我觉得第一个问题可以勉强归纳在第二点内，统称为指导性纲领问题并由此延伸出的方向性意见，在具体细节和操作抓瞎的时候可以起到明显作用。”

老任皱眉看着他，道“有话直说。”

文森特按着地上的几张纸，道“我们先抛开方向性问题，来看一下具体细节。黑色阴影可以解释为大鲵，也可以解释为大鱼，接连几座大坝截断了鱼群沟通通道，但不排除泄洪后深水大鱼被冲出的可能性；普通朱雀尾羽，准确的说是末端扇形正羽，但是大鲵的吞食是怎么样的，趁其不备一击致命，然后囫囵吞食，就像蛇一样。就算这只倪跑跑再怎么特殊，基本生物特性还是保留的，什么样的吞食动作能让朱雀留下两支难易脱落的正羽，正面攻击拔毛辅食

“再来看这几组花序被摘的痕迹，什么地方都有，这里游客不少，孩子也不少，野草野花摘一两朵不过分吧，更何况河心岛这种没什么人的地方。不过这张，”文森特说着，在一堆野花照片里抽出几张，道，“还有这几张，攀爬痕迹，拖拽痕迹，上岸地点都值得关注”

文森特按着图片依次讲下去，接过小余递过来的矿泉水打开，最后总结道“这些图给我的感觉是，似是而非，非常的似是而非，就像智能手机年代还拍不出清晰的湖怪照片一样，真假难辨不合逻辑。”

“但是”小余道。

“但是，”文森特喝了口水，继续道，“但是如果我们能把从上到下的逻辑理顺，这只怪异的感觉反而会消散，这就又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上，它们为什么要游出来，原因是何，目的是何，要去哪里，去做什么。沿途停留时间最长的依次是龙羊峡，班多和玛尔挡，其中玛尔挡大坝在建有回为，班多则聚集于油菜花田，在龙羊峡，它们进行的几件事分别是拆掉渔民浮网、捡拾湖底垃圾、拉下钓友鱼竿、小鲤鱼抱团以及最后的破箱行动。虽然不想过多揣测，但就算是数据处理，这种行为模式与人类水上活动的相关性也是接近显著水平。”

“但是如果这么说，”文森特下意识转着压在纸张上的小圆石头，道，“逻辑是理顺了，但是结论反而更怪异或者说荒诞了，会让我以为我的无人机不是机器鱼，水里那两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才是机器鱼。”

小余看看文森特的金毛，又看看老任，最后低头看地上的图片，觉得文森特说的也对，模糊的证据有时候就是在混淆视听。旁边就是黄河，他们围坐在贵德城区外近岸的堤坝上，一面是滔滔奔流的黄河，一面是整齐的田地和茂盛的人工林。支流从中间穿过，滋润万物，继而汇入主河道。

森林公安抽调几位干警为他们完成了城区的搜查排检，让他们能专心寻找县城以外的线索，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一队二人，三四番寻五六里遍布七乡八镇，久久不得线索十分茫然。

就连帮忙的警察同志们，也因为紧急情况暂时归队了。科考小队又恢复三人组的状态，在河边吃午饭顺便整理思绪。

现在午饭已经吃完了，对话还在继续。

“所以需要假设。”老任道。

“只是假设有成本。”文森特道出潜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