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容下意思点了下头,道“很久以前,有。”
“很久以前”小金不明白。
容容点点头,爪子在砂砾上划了个范围,道“在这里,有一棵大树,很高很高。”
“有多高呀,”小金朝上望去,道,“有水高吗,有山高吗,有太阳高吗”
“比水高一点,没有山高。”容容回答。
“哇”小金拖长声音吹了串小泡泡出来,背鳍一震就游了上去,叫道,“那该有多高哇”淡金色的小鲤鱼冲上去又冲下来,身体力行的丈量着这一段距离。
容容看着他,又探爪在沙子里摸了摸,翻出一只无齿蚌两只萝卜螺,只钩虾和一群摇蚊幼虫。
“那也太大了吧”小金兴冲冲的游下来,叫道,“那么那么高,会不会开花花”
“会。”容容说着,动动爪子准备游上去。
“好厉害,还会开花花,”小金却大叫着冲下来,兴奋的左看右看,道,“那一定要找到呀,会开花花的树”
淡金色的小鲤鱼在这片被水淹没的山坳里游来游去,衔来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一遍又一遍的问“这只是大树吗,这只是吗,啊这个好像树的叶子,是不是呀”
容容看着他咬着的废弃风扇叶片,轻轻摇头。
小金松开自己看了看,道“也是哦,好像是人类的东西呀,我再去找”容容看着他,尾尖晃动两下,决定还是再找一下。
从上午到下午,水底的泥沙被翻了个遍,河面翻腾起泥浆的颜色,路过的水文观测员奇怪的望一眼,朝同伴道“那里怎么了。”
同事“”
同事“你给我好好开车啊仗着路上没人就能到处瞎看吗开河里你负责啊”
开车的观测员索性停下车,指着窗外远处道“你看那儿,掉土还是河底塌陷”
同事扶了下眼镜,道“不好意思,视力残障人士需要借助一下工具。”
望远镜被递了过去,同事下车朝崖下看去,靠近山坳的地方,坝底升腾起几处土色砂砾,与旁边支流冲下去的泥沙颜色又有所不同,河面倒是一如往常的平静,山的犄角覆着一蓬水草,还连带一个
“一次性垃圾。”同事放下望远镜道。
“结论。”驾驶位的观测员降下车窗问。
“结论就是继续往前走,去把隆务河的站点修好,”同事说着上了车,郑重扣上安全带,道,“这边等回来放个探测仪下去,不过我觉得不像,水流都没有改变,大概率是山体泥块滑落。”
“小概率呢。”驾驶位的观测员启动车辆。
“小概率是河底有大鱼在造窝,”同事说着一边握紧安全带,车辆猛然启动,安全带的束缚将他牢牢按在座位上。
下次宁愿自己出来搞观测,副驾驶的观测员泪流满面想道。
“还是没有哇”小金望着腾起又降落的砂砾,大声感叹着,片刻后又想起了什么,道,“大树是不是搬走了呀”
容容摇头,道“不会。”
周围的轮虫漂来漂去,小金觉得有点饿了,索性追来赶去推了一堆轮虫和硅藻过来,道“吃吗容容”
黑色大鲵点点头,眼睛望着山坳之间的崖壁,思索这什么。小金游过来道“不要不开心呀,大树肯定是不想长在水里,他又不叫水树,嗯我们可以种一只呀,有种子就可以种,对不对”
容容眼睛顺着崖壁看到一边,继而寻着山体的轮廓潜过去,掠过或突出或凹陷的山石,在泥沙与山体的交界处,探爪刨了刨,很快爪尖就碰到不同于砂砾和岩层的粗糙质感。他看着露出沙面的一点须根,道“对,一定会找到。”
被泥沙和沉积物覆盖的河床下,尚残存着少量侧根与须根,大部分须根都接近腐烂,被容容挖出来的部分呈现出变质的黑灰色,一碰就要碎掉了。容容只好再次把它们埋起来,小金好奇看着,道“这就是大树的根吗,好细哦,不过比水草要多很多。”
容容点头,道“就像树冠一样。”
小鲤鱼冒了个泡泡,问“树冠是什么呀”
“很大很大的,长叶子的地方。”容容一边回答,带着小金浮上水面。
天色十分明亮,刚过了下午最为炎热的时段,容容推着水草盖在小金脑袋上,小鲤鱼在水草里冒了个泡泡,惊讶道“就是那些绿绿的吗,哇,那真的好大哦”
“是很大。”容容说着,推着他朝大坝的方向游去。
“那就不管大树了吗”小金转身,望着逐渐远离的山坳,支流哗啦啦冲下来,带着山体间的泥沙和丰沛水流。
容容道“回来的时候,我们种一棵。”
小金“哇”一声,道“好呀,可是大树的种子要去哪里找呀”
容容道“能找到。”
小金晃了下背鳍,从草叶间瞄瞄黑色大鲵,道“容容你好像很开心呀”
容容推着小鲤鱼往前游,声音清脆道“开心。”
“为什么呀”小金问。
“因为找到了。”容容看着他。
小金“你很喜欢大树吗”
容容“嗯。”
小金“那我们种好多好多好不好”
容容“好”
阳光逐渐西斜的时光里,两只小家伙缓缓远去,身后拖出的一道水窝里,映着碧色蓝天与赤壁丹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