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暗色中，小金醒了过来，他晃了下尾尖，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尾巴并没有动，他心里一惊，想转身去看，却发现自己被什么紧紧压着，完全动弹不了。

怎么回事

小金眼睛瞪得圆圆的，终于想起来发生什么，还没来得及挣开，侧鳞就传来轻微的抚动，一下又一下。

“容容”小金脱口而出。

侧鳞的抚动顿住了，继而轻轻点了一下，声音轻微的像是水泡在水中破开的声音。

容容说，是我。

小金背鳍抖了下，终于放下心来，道“怎么了，是有人类吗，刚刚那个是什么，好痛，我还睡着了，容容你没事吧，为什么不让我出来啊，伊戈尔呢”

小金晃了下尾巴要游出来，容容按着他，爪子动了动。

小鲤鱼再次安静下来，在一片昏暗中，冒了个泡泡，道“容容你怎么了，是人类还没有走吗，这里是湖底吗好奇怪。”

厚重的水草覆在他的身上，腹鳍下的触感十分奇怪，光滑的，没有沙子也没有轮虫，周围很安静又很吵，他说话的声音变得好大好大。

“这是哪里呀”小金问。

容容低头看了眼被他捧在胸腹下的水草，低声道“人类。”

一米宽一米半高的粗糙水缸外，一个小男孩扒着盖严实的缝隙朝里看，缸中响起清脆的一声叫，他好奇的睁圆了眼睛，片刻后轻轻掩上缝隙，脚步轻快朝屋里跑去，兴奋叫道“爸爸爸爸，大鱼说话啦”

“鱼哪会说话，”屋里的男人正在做饭，电磁炉上的炒锅在热力的作用下爆出食料的香味，他翻了几下铲子，道，“吃饭了，尖儿。”

小男孩“哎”一下跳起来，跑到墙角将矮矮的桌子用力拖过来，两个小板凳摆好，又捧了一大一小两个碗放在桌子上，乖乖坐好，道“爸爸吃饭”

刚出锅的面被分成一大一小两份，盛在碗里，炒好的浇头盖在面上，男人大手握着一双筷子，道“我给你拌”

“我要自己拌”尖儿挺着小身板，大声道。

“好，自己拌。”男人将筷子递给他，看他小手抓着两根木筷，学着大人的样子在小碗里挑面，便笑着摸摸他的小脑瓜，在对面坐下了。

父子俩的午饭安静的开始了，碗筷的碰撞在屋里响起。屋子不大，东西不少，靠窗的一侧摆着张高腿长桌子，上面散着装着油盐酱醋的饮料瓶，几只大碗叠在一起，再摆上一板年事已久的电磁炉。

一扇门隔开房间的两块区域，另一侧铺开一张大床，墙角依次放着陈旧衣柜和生活用品，一个矮矮的木箱放在旁边，上面是小孩子的书包和一些小玩具。

厨房和居所分居两侧，中间的空地便留了下来，饭点用来吃饭，吃完饭可以写作业，空出来可以玩玩具，天热了就打地铺，一张褪了漆色的木头小桌推来推去，反倒成了这间屋子里使用率最高的东西。

“我可以带桃桃来看大鱼吗”尖儿的筷子戳着碗，眼巴巴的看着爸爸。

男人道“不行啊。”

“哦。”尖儿鼓着嘴巴应了声，埋头费劲夹了半天，终于挑起一根面条，还没来得及吃，一下子又滑回了碗里。

男人瞧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我可以带小虎来看吗，好大的大鱼。”尖儿又问。

男人索性放下筷子，道“都不行，最好不要告诉别人。”

“为什么呀。”尖儿婴儿肥的脸上，有一点点的疑惑。

“因为，”男人想了想，道，“因为大鱼怕光，见了光会死掉。”

“啊，”尖儿吓了一跳，还好自己没有把缸盖完全打开，下意识道，“原来大鱼害怕光啊，那他就一直在黑黑的水里吗”

男人“嗯”了一声，几口吃完饭，换了个话题，道“下半年，爸爸送你去上学好不好。”

“我本来就在上学啊。”尖儿筷子戳着碗底，笨拙的吃着饭。

男人垂眼看着他，道“我的意思是，换个地方上学。”

“那桃桃和小虎也会换吗”尖儿抬头问。

男人摇头，道“不会。”

“那我也不要，”尖儿飞快的摇摇小脑袋，道，“我要和桃桃和小虎一起上学。”

男人看着他，过了一会儿，道“快吃饭吧，都凉了。”

午饭后，男人便出门了，尖儿一人在家睡午觉，他在床上翻过来又翻过去，想起屋外水缸里的大鱼，很想再去看一看。昨天爸爸带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到现在他都没见过大鱼是什么样子的呢。

去看看还是不去看。

小家伙伸着手指抓了抓，大鱼害怕光，看见就会死掉啊对了，尖儿一翻身爬起来，跳下床爬上高凳，用力掀开衣柜，找到换洗的被单披在身上，这样就能挡住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