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容跃进河里,将爪子上的泥土草叶冲干净,便翻身攀进箱子里。透明的箱子里此刻容纳了容容和小金,容纳了大大的向日葵花盘还有大堆必须留出空间的鱼卵,水面细碎的花瓣摇晃片刻,箱盖斜斜搭在上面。
容容道“睡吧。”
小金“嗯”了一声,蜷在向日葵下面,心满意足的准备睡觉。
半晌,小金道“容容,向日葵是树吗,那么那么高。”
容容道“不是。”
“可是他好高好大哦,”小金托着花盘,费劲的将向日葵拖到水中,道,“你看,比我还要大。”
小金游到前面比了比,自己大概只有一边花瓣到花盘另一端那么大,向日葵的花瓣舒展开,有种能将小鲤鱼包裹其中的错觉。
容容想了想,道“长得高,才能看见太阳吧。”
“小草也能看见太阳啊,我知道啦,”小鲤鱼摆摆尾巴,一本正经道,“是长得高才能看清楚太阳呀,如果我能跳的高高的,游到天上去,也能更清楚的看看太阳啦”
容容看着他,细微的震动声由远及近,很快一列火车疾驰而过,小金一摆尾巴浮上去,看见人类的火车像是一条巨龙,携带风雷之势,自辽远大地而来。火车前亮着灯,将周围的黑夜照射的如同白昼,钢铁与钢铁的碰撞声中,一道滚雷掠过。
小金惊讶的张大嘴巴,道“人类的龙。”
刹那间火车飞驰而过,携带雷鸣声远去,由铁轨与钢轮碰撞的震动也渐渐消失,小金看着重新恢复夜色的河岸,又回头看看容容。
容容歪歪脑袋。
小金一摆尾巴游回来,心情好好的冒了个泡泡,道“睡觉,容容。”
容容尾尖拂过鱼卵,轻轻应了一声。
小金“你先睡,我再睡,我要看着你先睡觉”
容容“好。”
深夜里起了风,吹得向日葵的叶子啪啪响。岸上不远处,科考队几人围坐在一起,中间一盏小夜灯,亮着细微的光。文森特一巴掌拍在脸上,摁死了一只蚊子,道“先休息吧,看来今天是不走了。”
小余点点头,在一旁看着这些日子里的小鲤鱼和大鲵的视频。难得有时间,她却不想用来刷微博看热搜了。
老任刚搞完那些样本,正就着月色摸黑啃面包,一面道“对,抓紧时间睡觉。”
杜行打了个哈欠,起身去看架在一旁的相机,四十分钟曝光时间过去,星星在显示屏上拉出星轨的模样,他看了眼曝光极度不足的前景,道“凌晨的时候我起来补个照片,要是它们俩走了的话,我叫你们。”
三人都看过来。
杜行条件反射后退一步,道“我、我说了什么”
文森特竖起一根大拇指,搭着他的肩膀往车里走,道“没,有觉悟,挺好,睡去吧。”
小余跟着往车里走,道“好久没睡帐篷了。”
老任“”
老任“沙漠里扎帐篷,明天起来就被沙埋咳咳咳”
小余“队长,水”
凌晨四点,杜行准时被耳朵旁的手机铃声震醒,他推上眼罩看了眼旁边沉睡的文森特,车窗外天色还亮起,但比昨晚已经好了很多。
杜行轻手轻脚下车,搬起三脚架和相机来到昨天的地方。地上原本支出的痕迹已经被风抹平了,他找了一会儿也没找到准确方位,只好对着照片在三脚架上慢慢挪动调试。
前方大漠拢在稀薄的雾气里,像是影视剧里幽暗又弥漫着雾气的迷境,杜行看着镜头,决定不再画蛇添足的补充前景,沙漠和星空足矣。
背后黄河响着水声,杜行握着相机拍了几张照片,而后沿河一路朝花田的方向走去。凌晨的光亮的很快,蒙着阴影的高大植株很快在光线中显露出轮廓,清晨的向日葵垂着脑袋,花瓣湿漉漉的,周围氤氲着雾气,微光亮起,远看像是一副十九世纪的印象油画。
杜行拍了张照片,转眼看向旁边的箱子。
它依旧浮在河岸边上,泥沙色的伪装让它看起来像是河心未成形的小岛,只是偶尔的轻微起伏暴露了它并不是那么坚实的真相。
杜行想了想,并没有上前。
片刻后,箱盖微微掀开,一声水响,小金落在水里滚了一圈,虽然昨天并没有成功的比容容晚睡着,但是早上醒得早呀。小鲤鱼抖抖背鳍,在肚子咕噜咕噜的响动中,摆动尾巴朝水下游去。
容容望着水面上小鲤鱼荡出的涟漪,晃了下尾尖,而后转向另一边。
杜行“”
杜行“嗨,又见面了。”
大鲵盯着他不放,像是在看什么猎物一般。这也太敏锐了吧,杜行在心里吐槽一句,转身离开花田边缘,看什么看,走就是了嘛
远处,一辆车缓缓停下,一人下车,站在河边对照着视频观察了一会儿地形,回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